“我我我,就是半夜饿了,想偷点吃的,没想到就闯进您的库房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乞丐被踩在地上,眼泪汪汪的看着柳诗忆。
柳诗忆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突然嗤笑一声。
“小贼,你对我们家的情况还挺了解的嘛,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我家库房?就因为这里堆了几个坛子?”柳诗忆拧眉问道。
乞丐模样的男人闻言一惊,两只眼睛迅速在眼眶中打转。
“我早就听说你们家跟镇上的酒楼做生意,所以想着你家定有很多钱,就想着来偷一点。”
“来我家偷钱,不去主屋,却直奔库房而来,你觉得我相信吗?”柳诗忆嗤鼻,厉声问道。
陆风狠狠的又踩一脚:“说!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乞丐吃痛,吱哇乱叫着,哭嚎道:“大人饶命啊,我真的就是来偷点东西而已啊。”
柳诗忆沉默的盯着那乞丐一会,虽然这乞丐说的也没有太大的漏洞,但她总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她垂眸扫向地上那几坛被打碎的酱菜。
“陆风,这几坛是他故意打碎的,还是你冲进来抓他的时候,在打斗过程中不小心碰倒的?”
“不小心碰到的。”
柳诗忆俯下身来,仔细端详着流淌在地上的酱菜,一股酸咸夹杂着五香大料的味道扑鼻而来。
忽然,她看到中间有一处白色粉末将融未融的样子。
她目光骤然凌厉,转头看向地上的乞丐。
“给我搜他的身!”她冷声下令。
陆风立刻俯身在乞丐身上摸索着,很快,便从乞丐的胸前摸出一个纸包。
柳诗忆接过纸包,看着纸包里面的白色粉末,用手扇动了一下,轻轻嗅了嗅。
没有味道。
她又用手蘸了一点准备往嘴里送,却被裴卿书一手抓住。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就敢尝?”他声色俱厉,又透出几分关心。
“没事,你看他穷的那样,估计也买不起昂贵的好毒药,这估计也就是巴豆粉之类的不值钱的小伎俩,吃这么点不会有事的。”
柳诗忆吮了一下指头,舌尖传来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眉。
“果然是巴豆粉,说吧,是谁让你来这里下药的?你又下了多少?!”她厉声问道。
“求您饶了我吧,我也只是帮人办事,为了赚口吃的啊。”
柳诗忆见这乞丐只一个劲的求饶,对她提出的问题一点都不给正面回答,心中顿时恼火。
她蹲下身,掐住乞丐的下巴,将巴豆粉拿到他眼前,威胁道:“你不说?那我就把剩下的这些全都倒进你嘴里,让你拉的不省人事!”
乞丐闻言,霎时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那包粉末。
“说不说?”她手上用力,作势要将粉末给他喂下去。
“说!我说,我说,是王麻子叫我来的,他说只要我把巴豆粉放进你的酱菜里,事成之后,给我五两银子的报酬。”
乞丐说幕后指使之人是王麻子的时候,柳诗忆并不感到惊讶,甚至有种意料之中的淡然。
因为从王麻子被赶出村子那天起,她就隐隐觉得这事不会就这么完的。
乞丐供出王麻子的时候,她心里甚至感到有几分放松。
可在听到报酬是五两银子的时候,她有几分意外。
“王麻子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五两银子说给就给?”她疑惑道。
“他如今是县令家的管家,听说他聪明能干,县令对他青眼有加,月钱就有十两银子之多呢。”乞丐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
“县令?是魏县令吗?”
“是是是,就是魏县令。”
“怎么?你知道这个魏县令?”裴卿书见她面色冷凝,心中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当然知道,之前村民们跟我们要五十两银子,不就是因为魏县令私自抬高粮税,让大家都没东西吃才这样的吗?
而且我第一次跟悦来香掌柜谈生意的时候,不是救了江掌柜弟弟一命吗?当时江公子就是被魏县令的儿子当街纵马所伤,据我所知,事后魏家也没有跟江公子道过歉,碍于魏县令的身份,江掌柜也没再追究,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听你这么一说,这个魏县令是个仗着官位鱼肉百姓、纵容儿子作威作福的贪官啊。”陆风亦忍不住感叹道。
“是啊,他能对王麻子如此器重,更是说明他们蛇鼠一窝。”柳诗忆微微点头。
她原本还想将此事报官处理,可这官如果魏县令,那他肯定是向着王麻子的,怎么可能会有公正的决断呢?
这可如何是好……
裴卿书看了眼柳诗忆纠结的脸,又冷冷看向地上的乞丐。
“我问你,这巴豆粉你总共下了多少坛?”他嗓音低沉而干脆,又不失威严。
“就……就只有这一排而已。”乞丐指着他面前的那十坛酱菜。
陆风闻言,长吁一口气。
“还好,破坏的不是很多。”他庆幸道。
“不,他是个被人指使来破坏酱菜的贼,他的话怎么能信呢?”柳诗忆出言反驳道。
“你的意思是……”裴卿书眼眸微微眯起。
柳诗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从他的眼底看到几分不确定的猜测。
她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点头道:“对,这一库房的酱菜,全部作为废品,销毁掉。”
“什么?!全都销毁?”
门口传来两道惊奇的声音。
柳诗忆抬眸看去,只见孟芷萱和张德智夫妻二人不知何事站在门口。
“诗儿啊,这一屋子酱菜少说也有一百多坛,是接下来五天的供货啊,如果全都销毁,那咱们拿什么给悦来香送货?而且咱们这不是白白赔钱吗?没人会记我们好的。”
孟芷萱上前抓着柳诗忆的胳膊,极力劝说。
她真的是很心疼这些酱菜,一百多坛,她们花了多少原料和时间才做出来的,光村里人那些人工费就要几十两。
就这么销毁,她实在是肉疼。
“是啊,诗儿,这人都已经说了,只下了那边的十坛,其余的都还是好的,还能继续用的。”张德智也跟着附和。
“我心意已决,说全都销毁,就全都销毁。”柳诗忆目光坚定,声音掷地有声,浑身上下透着一种不容任何人反驳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