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柳诗忆感到手上传来动静,她垂眸一看,只见裴卿书的手动的厉害。
不止如此,他眼皮下的双目也在迅速转动。
他似乎想醒来,却又醒的很艰难。
“卿书,你怎么样了?难受吗?”柳诗忆紧紧握着他抽动的手,掏出手帕为他擦汗。
踩踩见状,立刻踏着轻巧的步伐,快速摁着墙上的仪器。
一时间,仪器的滴滴警报声响彻整个手术间。
柳诗忆惊愕的瞪大眼睛,看向墙上的仪表,只见他的血压肉眼可见的飙升。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流下,浸湿了他头下的枕头。
他俊秀的剑眉死死拧在一起,鼻梁上都皱起一个“川”字,薄唇紧抿,口齿紧闭。
柳诗忆见状,立刻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防咬合器。
她跨步骑在裴卿书身上,双手用力掰开他的嘴巴,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防咬合器放了进去。
“裴卿书,你醒醒!不管你现在看到了什么,都别理会,快醒过来!我还在这里等你呢!”她重重拍着他的两边脸颊。
却见她身下的裴卿书挣扎的更厉害了。
她努力摁住他乱抓乱挠的双手,刚开始还能稳稳坐在他身上,可她九十多斤的体重根本压制不住一个高大的男人。
“砰——”的一声。
她被裴卿书的蛮力掀翻,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重重摔在地上。
“唔……”她忍不住闷哼一声,疼痛自四肢传来,她刚刚愈合的伤口在此刻又破开来。
踩踩在一旁看着有些心疼,立刻从机器跳下去,舔了舔柳诗忆的手。
“诗诗,你别被他伤到了!实在不行,咱们给他上镇静剂吧!”
“不行,只要他身体能撑得住,我就绝不给他上镇静剂,我要让他醒过来!”
柳诗忆紧咬贝齿,从地上爬起后又扑在病床上,不停唤着裴卿书的名字。
裴卿书身体剧烈抽搐着,脸上亦是一副挣扎痛苦的表情。
墙上的监护仪在此刻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诗诗,他的心跳加快,血压剧增,再不打他小命都没了!”踩踩急急提醒道。
柳诗忆看了眼墙上的监护仪,又看了看病床上的裴卿书,眼底闪过纠结。
“好,试剂准备!”
最终她还是做出了艰难的抉择,在这种时候,最先考虑的还是他的身体。
先稳住他的身体状况,以后再找机会唤醒他。
踩踩四只脚忙着踩试剂,弄完之后,推着医药盘来到柳诗忆面前。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报警声,柳诗忆毫不犹豫的拿起针剂,将空气推出去后,又往他手臂上抹了消毒水,持针便往他上臂扎去。
“嗯……”
就在针头距离他的上臂只差几毫米的距离时,床上突然传来他闷哼一声。
柳诗忆反应极快,迅速停下手里的动作。
只见他双眸陡睁,瞪如铜铃般的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
就像溺水之人上岸后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卿书!你醒了?!”柳诗忆扔下手中针剂,又惊又喜的看向床上的他。
裴卿书闻言,转眸看向她,茫然的脸色瞬间转变成欣喜。
“诗忆,你还活着!”他骤然起身,两手握住她的雪肩,激动的晃了两下。
柳诗忆痛的皱了下眉,倒吸一口凉气。
下一秒,她被拥入一个宽厚又温暖的怀抱。
“太好了,你还活着。”
他惊喜的声音自耳畔传来,紧接着,柳诗忆感到自己肩头的衣服被浸湿一片。
他哭了?
柳诗忆抬手撑在他的胸膛,想推开他看看,却明显感觉他加大了手臂的力道,将她抱的死紧,根本不容她推开半分。
她想,他或许是不想被她看到掉眼泪吧。
柳诗忆也伸手抱紧他,两个人在病床上紧紧相拥。
“啧啧,一个大男人竟然还哭鼻子,羞羞羞。”
踩踩就站在柳诗忆身后,能清楚的看到后面的情况,忍不住出声腹诽。
柳诗忆抬起胳膊,冲它摆了摆手,示意它赶紧离开,别在这碍事。
踩踩撇了撇嘴,踏着猫步优雅的离开了。
“卿书,你还好吧?”她轻拍他的胳膊,柔声问。
“刚刚梦到可怕的事情,梦到你为了救我被炸药炸死了,我拼命的想拉住你,却怎么也够不到你。”
他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闷闷的鼻音。
“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吗?你梦到的都是假的。”她轻轻摩挲着他的背,柔声安慰。
“对不起,诗忆,都怪我,让你跟着我遇到这么多的危险,是我不好。”
“既然知道是你不好,那就好好反思,你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下次别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嗯……”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抱了许久。
放手之时,她清楚的看到他脸上泪水已干,只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
“你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不醒,我有多着急吗?”她拉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目光有几分深沉的炙热。
“抱歉,让你担心了。”他墨色的眼眸似乎没了往日的光亮,变得有些黯淡。
整个人精神状态看起来也不是特别好。
“你告诉我,秋猎那日,你为何要去那个西林?”她想弄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裴卿书像没了脑子一样,还中了裴云宁的埋伏。
说起这个,她看到裴卿书脸上的愧疚更多了几分。
他低着挠头,垂头丧气的样子,再无往日在沙场上统领万军时的风采。
“有人声称手里有当年疆北之战时皇上发布的密旨,是我父亲死亡的关键,所以,我……”
“所以你就去了?”柳诗忆盯着他问。
“嗯。”他微微点头,脑袋依旧垂着,不与她产生视线交集。
“……”她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饿不饿?”她转了个话题。
虽然对于他次次都上当,当当都一样这件事,她很生气,但在这种时候,她还是说不出指责他的话。
毕竟站在他的角度来说,想知道真相、为父报仇,也没什么错。
“有点饿……”裴卿书头埋的更低了。
不知怎的,她不说的时候还不饿,她一说,他真的感觉胃里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