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此刻的目光纷纷聚集在裴云宁身上。
而裴云宁就愣愣的杵在那,似乎并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他无动于衷的反应看的柳诗忆都替他着急。
柳诗忆手心急的攥出了汗,裴云宁好不容易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可不能被沈国公混淆视听,随意遮掩过去。
就在全殿鸦雀无声的时候,柳诗忆突然抬脚站了出来。
“微臣有事启奏皇上。”
“如今殿中正在议沈金川的事,柳卿有事一会再说。”
“皇上,微臣要说的事亦和沈金川有关。”
“哦?那你且说来听听。”
“皇上可还记得微臣从嘉洲城回京的路上曾遭到贼人追杀,当时微臣从那伙贼人身上搜出一把匕首,匕首上有一独特的图腾。
前几日,微臣与沈金川曾有过争执,沈金川气急之下抽出匕首要刺死微臣,他高举匕首上的图腾与微臣那日搜出的匕首图腾一模一样。
所以,微臣怀疑,之前在回京路上追杀微臣的,就是沈金川指使。”
柳诗忆一番清晰的话语,再度让殿上的大臣们惊讶低呼。
大臣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时间,殿上乱作一团。
“肃静!”皇上一掌拍在桌上,怒声喝道。
众臣立刻屏息凝神的站在一旁,不敢再说话。
“柳卿,你指控沈金川,可有证据?”
“回皇上,匕首虽然不能带入殿内,但微臣的侍女红梅就在殿外候着,两把匕首皆在她身上,皇上传她进殿呈现证物即可。”
柳诗忆成竹在胸。
早在她雇佣赵鬼手的时候,便一并将匕首从燕红枫手里买下,为的就是能作为证物呈在堂上,让沈金川再无野草复生的可能。
皇上头痛抚额,轻揉眉心道:“传。”
红梅很快进了殿内。
众人纷纷朝她看去,只见她手里端着一个木盘,盘中赫然放着两把匕首。
安恒上前接住木盘,恭敬的呈递给皇上。
皇上微垂眸,看到盘中两把匕首的形状样式有微小差异,仔细一看,手柄上的图腾的确是相同的。
“呈给沈国公,让他自己看!”皇上怒然大喝,头上的珠帘剧烈晃动,相互碰撞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安恒将盘子呈给沈国公,周围的众臣也纷纷围过来。
“这图腾不是沈家军特有的标志吗?”
“难道沈国公私自调用军队,前去刺杀县主?”
“皇上,未经您的允许私自调兵,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啊,更何况沈国公这是公权私用,万万不可饶恕。”
沈国公向来嚣张,就算面对宁王的指控时,他也未表现出半分惧色。
可当看清盘中那两把匕首的时候,他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脸色煞白,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能立刻说出来。
“皇……皇上,老臣冤枉啊!”沈国公立刻跪在地上,两手微微打颤。
“冤枉?刻着这种图腾的匕首除了沈家军还有其他人吗?!”皇上声如洪钟的责问。
“皇上,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这肯定是嘉平县主拿来污蔑老臣的,若她真从刺杀的人身上搜到匕首,为何当初不交给皇上,偏偏在这种时候又拿出来了?此事定是她有心筹谋,否则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够了,此案朕早已交由秦少卿处理,待他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做定夺,在此期间,沈国公不必再来上朝,沈国公府朕也会派人严格把守,若沈国公真做了违逆之事,朕定不轻饶!今日就到这里,退朝吧。”
皇上说罢,起身离开了大殿。
众臣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随后又兴致勃勃的议论起了刚刚吃到的大瓜。
沈国公从地上爬起,朝柳诗忆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
柳诗忆深吸一口气,毫不畏惧的迎上沈国公的目光。
无论如何,今日这场与沈国公的对垒,她算是小胜。
不过,在这场战役中,裴云宁的确帮了她不小的忙。
柳诗忆见裴云宁独自一人下台阶,她走过去向他道了声谢。
裴云宁见她主动与自己说话,眼底涌动着欣喜。
“诗忆不必道谢,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今日之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柳诗忆有些诧异于裴云宁的坦诚,觉得他似乎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此事若放在以前,他定要揪住不放,挟恩图报。
看来这段时间经过这么多事,他真的成长了许多。
“不过,我有个疑惑,不知王爷方不方便解惑?”
“你问便是,我对你必定知无不言。”裴云宁答应的十分痛快。
“王爷是如何得知沈金川做的那些恶事的?”柳诗忆问。
“原来县主是想知道这个啊……”裴云宁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王爷若不想说那便不必说了。”柳诗忆不想强人所难。
“我都说了对你知无不言,但其实我不说你也能想得到,当然是因为沈国公有意扶持裴卿书争夺储君之位,像沈国公这么大的势力如果不支持我,那必然会被我列入敌对名单里。
裴卿书那人做事谨慎,向来滴水不漏,但沈国公家里却全是漏水的筛子,他们之前远离京城,久居肃州,自在惯了,想要揪住他家的错处简直易如反掌。
沈家和裴卿书是一伙的,打击了沈家便是打击了裴卿书,就这么简单。”
裴云宁将其中的利害关系说的十分透彻,听得柳诗忆一阵愕然失语。
她倒不是惊讶于裴云宁如此工于心计,而是惊讶裴云宁竟然会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袒露给她。
这可是关于储君之位的争夺,若被有心人抓住了他的把柄,去皇上那参上一本,宁王性命危矣。
他却对她如此坦白,当真就如此相信她吗?
“你就不怕我将你今日所说的话全告诉皇上吗?”她肃然问道。
“你不会。”裴云宁含笑摇头,墨色的瞳孔里隐含深意。
“我为何不会?”
“我认为你不是那种会背刺对你坦诚相待的人,而且刚才在殿上,我参沈国公也算帮了你的忙,你不会如此待我。”
柳诗忆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看到他眼底深邃,似乎有些东西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如王爷所愿,今日你我的谈话就当没发生过,话过即忘,诗忆还有些其他事,先告辞。”柳诗忆行礼告辞,转身离开。
陆风朝她右后方的裴卿书走来,正好与她擦肩而过。
两人微微颔首,以示打过招呼。
“王爷,您怎么出来的这么晚啊?”陆风上前对裴卿书问。
只见裴卿书的视线一直盯在前方的柳诗忆的身上,目光深沉,似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