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忆花了一百两金雇佣赵鬼手去盛运赌坊与沈金川对赌。
赵鬼手不愧是刹然盟第一赌王,一连几天下来从无败绩,在盛运赌坊一战成名。
这让原本在盛运赌坊混得风生水起的沈金川十分不满。
沈金川行军打仗烂的一批,在赌桌上却是个胜负欲极强的家伙。
他跟赵鬼手赌了几个回合下来,都没占到便宜,这成功激起了他的胜负欲。
赵鬼手混迹赌场已久,深谙赌徒心理,连着赢了沈金川几天后,故意输给他一盘,这让沈金川对之后的赌局更有信心,更想把之前输在赵鬼手身上的钱全都赢回来。
盛运赌坊二楼。
柳诗忆身着黑衣,头戴黑色帷帽,站在走廊扶栏处往下看。
当看到沈金川将所有钱财都堆在赌桌上,脸红脖子粗的叫嚣着继续继续的时候,她樱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
很好,鱼儿上钩了。
……
十日后,金銮殿早朝。
“沈国公,连日来有无数上奏弹劾你的折子,说你纵子赌博,沈金川身为你的嫡长子,整日在盛京惹是生非,你可有何话说?”
皇上嗓音低沉,虽有帽檐上的珠帘遮挡,但所有人都听得出,皇上此时龙心不悦。
即便如此,柳诗忆还是从中听出了皇上对沈国公的偏袒之意。
若是旁人,皇上定会问他是否知罪,可刚刚皇上对沈国公说的却是有何话说?
不是第一时间要治沈国公的罪,而是想听沈国公如何解释。
足以见得皇上待沈国公与旁人不同。
“回禀皇上,此事是老臣教子无方,但犬子虽然顽劣,却从不行不仁不义之事,即便是频频出入赌坊勾栏,花的也是我沈国公府的银子,不知此事碍着哪位大人的眼了,连这点小事也要上奏给皇上?
皇上整日为江山社稷忧心,诸位同僚也该懂事一些,莫要再拿此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搅扰皇上。”
沈国公板着一张脸,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站在殿内两侧的文武百官,姿态嚣张至极。
嘴里说的乍一听像是解释,可细细一品,尽是威胁之语。
被他视线扫过的文武百官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被他怀疑上,会给原本顺遂的官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国公此话说的虽然没什么问题,但如今瘟疫之患刚除,国库空虚,沈国公府若真有多余的钱财,不如上缴国库,以解江南瘟疫之灾。
你纵容嫡子行奢靡之风,朕就罚你上缴两千两银子,以作炯戒。”
“老臣认罚。”沈国公俯首道。
柳诗忆柳眉轻皱,皇上这算盘打的真是好。
既罚了沈国公银子,堵住悠悠众口,又不至于让沈国公面子丢的太多,两千两银子对于沈国公而言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说到底,这种罚款对于富贵人家来说起不到任何惩戒效果。
柳诗忆不想让这几天的努力白费,正要挪脚站出来启奏,,却见身前有人先她一步站了出来。
“父皇,事实并非沈国公所说的那样简单。”裴云宁拱手站了出来。
柳诗忆有些诧异的看向裴云宁,不懂他为何会站出来弹劾沈国公。
“哦?看来宁儿你似乎对沈国公家的事很了解啊?事实究竟如何,你且说来听听。”皇上帽檐上的珠帘晃了晃。
“沈金川前几日在赌坊豪掷千金,与人对赌数局后输的一塌糊涂,但他并未善罢甘休,而是借了高额的印子钱继续豪赌。
几天下来,他欠下的印子钱高大数千两,前日沈国公告假为来上朝,就是被债主带着几个彪形大汉堵住了门。
沈国公碍于在盛京的地位和脸面,不敢得罪债主们,好声好气的将他们请进府里喝茶。
可沈金川年轻气盛,觉得债主们上门讨债的行径让他失了面子,便深夜埋伏在债主途径之路上,将债主打死,捆上石头,沉入河塘。”
裴云宁口齿清晰,有条有理。
他的话说出来后,让殿上的所有人都惊叹不已。
“竟然为了面子闹出人命来?知道的说沈国公是戍守边关,奋勇杀敌的大英雄,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国公府里住着什么土匪呢!”
“沈国公不是说沈金川从未做出不仁不义之事吗?如今这又算什么?”
“皇上,沈金川视人命如草芥,若任由他逍遥法外,日后还不知要坑害多少人,请皇上治罪沈金川,还债主一个公道。”
众大臣见裴云宁率先开口弹劾,纷纷附议。
宁王毕竟是皇上的儿子,有他带头,皇上也不会记恨他们,而且沈金川闹出这种丑闻,不受点罪罚说不过去,他们只不过是站在正义的角度上发声,自然没什么好惧怕的。
柳诗忆听到群臣参奏沈金川,心中暗自叫好。
她微微抬眸,只见皇上稳坐于龙椅之上,可帽檐上的珠帘却晃动的比刚才剧烈了许多。
“岂有此理!沈国公,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
听到这,柳诗忆又泄了气。
事情闹到这一步,皇上竟还让沈国公解释。
“皇上,老臣并未听金川提及过杀人沉塘之事,宁王殿下该不会如此攀诬于我沈国公府,是何道理啊?”
“他在外面做了坏事,自然不会回家告诉你,沈国公只要说说,前几日那债主是否上门讨要过债务便可,至于那尸体沉塘之事嘛……让秦少卿带着大理寺的人前去一探便知。”
裴云宁思路清晰,说完,扭头对秦逸风道:“秦少卿,此事要麻烦你了。”
“查案追凶乃是大理寺少卿的分内事,何来麻烦一说,宁王殿下放心,若真有此事,下官必会还苦主一个公道。”
秦逸风说完,逃也似的出了金銮殿,生怕多耽搁一会皇上会叫住他。
“沈国公,您就说说前日那债主是否上门讨要过债务?”裴云宁看向沈国公,大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确实是有。”沈国公被逼的没有办法,只能承认。
裴云宁正要说下一句话的时候,沈国公急忙抢话反问道:“老臣也很好奇,宁王殿下为何对我们沈国公府的事情如此了解的如此透彻?难不成是在我们沈国公府安插了什么眼线吗?”
此一问,金銮殿上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要知道,皇子若在重臣府上安插眼线,恐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裴云宁又是争夺储君的最佳人选之一,若是摊上这样的罪名,对他日后立储十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