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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1 / 1)


正说着,外头便有个小丫鬟敲了敲门,这小丫鬟叫草芽,也是个颇为上进的,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往大小姐身边凑,小碗很是警惕地走了过去,“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草芽看了大小姐一眼,福了福身禀道:“大小姐,苏家小姐来了。”

小碗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她对那位总是特立独行的苏家小姐实在是没什么好印象。

钱弄墨也有些惊讶,上次见苏嫱还是在钱家酒楼,当时闹得有些难看,她还以为以苏嫱的气性,会就此老死不相往来了呢,怎么这么快就登门了?

“请她进来吧。”钱弄墨起身理了理衣裳,转头对小碗道,“我去迎迎她,你让后厨准备一些桂花糕和栗子酥来。”

钱家的厨娘是个颇有心思的,总会做一些时令的点心,苏嫱很喜欢这一口。

小碗扁扁嘴,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一声,上回都闹成那样了,小姐大度她可是还记着仇呢,还要拿她喜欢的点心来招待她……好气。

“好了小碗,来者是客。”钱弄墨掐了掐她肉嘟嘟的小脸,“不许摆脸色。”

“知道了小姐。”小碗闷闷地应了一声。

钱弄墨笑着摇摇头,走出了书房。

此时,苏嫱端端正正地坐在钱家的大厅里,表面看着与往日那个倨傲的苏大小姐没什么不同,其实心里早已经纠结成了一团,说句如坐针毡也不为过。

正纠结着,远远地便见钱弄墨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她下意识站了起来。

“钱……钱姐姐。”她结结巴巴地叫了一声。

钱弄墨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往日里从来都是直呼她大名的苏嫱,今日里竟然开口叫姐姐了?……这又是闹的哪出?

苏嫱本就有些忐忑,被钱弄墨这样一看,顿时涨红了脸,一副就要恼羞成怒的样子。

钱弄墨一看,忙假装没看到她那副羞窘的模样,微微笑了一下,神色平常地问了一句,“阿嫱今日怎么过来了?”

那点子恼羞成怒一下子消失不见了,苏嫱神色复杂地看了钱弄墨一眼,钱弄墨总有这般让人如沐春风的本事,她心细如发,会注意旁人的喜好,也能轻易化解旁人的尴尬,在她因为哥哥成了整个凤来镇少女的情敌之前,据说她的人缘很好。

苏嫱原本不喜欢这样的圆滑世故的性子,总觉得不够真诚,可是与她相熟之后,很难不喜欢她。

“我……有事找你。”苏嫱咬了咬唇,道。

正这时,小碗已经端了茶水点心来。

钱弄墨便笑了笑,“吃些茶水点心,坐下慢慢说吧。”

苏嫱今日登门是有事相求,自然不会跟她对着干,她听话地坐下,喝了一口茶,又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桂花甜蜜怡人的香气和糯米本身的甘甜恰到好处地交融在一起,驱散了茶水微微的苦涩之意,苏嫱不自觉眯起了大而圆的眼睛,很是享受的模样……总觉得钱家的厨娘手艺又精进了呢。

她很快吃完了一块,忍不住又拿了一块来吃。

一连吃了三块,苏嫱才停了下来,然后她后知后觉地僵了脸,觉得自己毫无节制有点丢脸,她咬了咬唇,下意识便看了钱弄墨一眼。

好在钱弄墨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失态,正垂眸饮茶。

苏嫱略略放松了一些,也饮了一口茶,然后转了转手里的茶杯,嗫嚅着道:“上次在酒楼……对不起啊,我不该那样说你的。”

钱弄墨这次真的是有些惊讶了。

上回在钱家酒楼,苏嫱在看到钱弄墨和荆少语共处一室之后,气得火冒三丈口出恶言……当时闹得很不愉快,不过苏嫱会拉下脸来道歉,那可真是破天荒的事。

钱弄墨惊讶的时间略有些久,苏嫱久久听不到回答,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道歉却没有得到回音,她不自觉又鼓起了腮帮子。

钱弄墨失笑,看,这才像是苏嫱的性子嘛。

她笑着摇摇头,“不要紧,我没有放在心上。”

苏嫱这才稍稍放松了表情,她咬了咬唇,又道:“其实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钱弄墨心中了然,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有些好奇能让苏嫱拉下脸来道歉服软,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你且说说看。”钱弄墨很是保守地道。

苏嫱气结,她都这样服软了,钱弄墨还不肯稍稍松口,她抬眸看着钱弄墨,钱弄墨也笑盈盈地望着她,却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最终还是苏嫱妥协了,因为有求于人的是她。

“我哥他……生病了。”苏嫱咬了咬唇,“你能不能去看看他?”

苏嫱也着实是没办法了,这才硬着头皮走这一遭的。

苏行桑腿上本就有伤,后来罚跪又是伤上加伤,昨日他又划伤了手臂流了不少血……本来看过郎中说养着就好,可是不知怎地到了下午就开始高热不退,她又差人请了郎中来看,结果郎中说他这是郁结于心、无法纾解所致。

看着向来儒雅端方的哥哥无助地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呢喃着“阿墨”,苏嫱心里难受极了,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说漏嘴提到了钱弄墨婚期已定的事情,才会让他郁结于心导致高热不退,解铃还需系铃人,于是她犹豫再三,还是过来找钱弄墨了。

钱弄墨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拒绝道:“这恐怕不大妥当。”

苏嫱看她一副毫无波澜的表情,不由得心头火起,“你都不问问他是为什么生病的吗?”

钱弄墨沉默,既然苏嫱都这么说了,那么即便她不问,她也是定然要说出来才肯罢休的。

果然,苏嫱气冲冲地开口了,“你追着贼人出镇的那一回,我哥听闻你出事,一个着急不慎从台阶上摔了下来扭伤了腿,却还执意要骑马出镇去寻你,回来的时候几乎都不能走路了,那腿伤一直没好,昨日因为腿脚不便又撞翻砚台划伤了胳膊……他现在高热不退,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清醒。”说着说着,苏嫱难受得有些哽咽了。

钱弄墨微微蹙起眉。

是荆少语被贼人抢了东西引出镇外的那回吗?

“你可知那一日,我会何会追着那贼人出镇?”钱弄墨看着苏嫱红着眼圈十分委屈的样子,忽然问。

苏嫱一听这个,更怒了,“我自然知道,是因为荆公子被贼人抢了东西,一路追了出去,你得了消息放心不下他这才追出了镇嘛,你对这样一个才认识了不过短短一段时日的人都如此重情重义,却为何偏对有着三年情谊的我哥这样薄情寡义!”

“其一,我重情重义是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婿,其二……你可知那抢了荆公子的东西,一路引着荆公子追出镇的那个贼人是受了旁人的指使,他威胁荆公子不要肖想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还让他赶紧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否则就要斩他一只手。”

“你是什么意思?”苏嫱皱眉。

“我说得还不够直白吗?”钱弄墨看着苏嫱,直截了当地道:“那次当街抢夺的事件根本就是出自令兄的手笔。”

苏嫱一下子瞪圆了眼睛,“不可能!”她哥哥是个最端方不过的君子,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小人行径!

钱弄墨见她不愿相信,也没再继续同她分辩,只道:“如今我有婚约在身,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是不大方便去探望令兄了,希望他能早日病愈。”

钱弄墨也没有说她正在禁足期,毕竟不管她有没有被禁足,都不大可能在这个时候去探望苏行桑。

“你可真是铁石心肠。”苏嫱恨恨地道。

钱弄墨没有开口,默认了苏嫱的“铁石心肠”。

苏嫱捏了捏拳头,想起一直呢喃着“阿墨”的哥哥,到底还是放缓了声音,“你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哥哥的为人我十分清楚,他不可能收买贼人去威胁荆公子,也不可能说出要纳你为妾这样的话……”

他明明……那么喜欢你。

比谁都喜欢。

钱弄墨叹了一口气,抬起眸子看着她道:“如果你非要这样想,我只能说,事到如今他是否说过那样的话,是否威胁过荆公子都不重要了,我明年三年就要和荆公子成亲了,你明白吗?”

苏嫱猛地一滞,咬牙切齿地问:“你就不能去看他一眼吗?”

钱弄墨垂眸,摇头,态度十分坚决。

“你可真是……真是好得很!”苏嫱终于没忍住,起身气冲冲地走了。

钱弄墨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阻拦。

“小姐,要我去送送她吗?”一旁,小碗偷瞧了自家小姐一眼,善解人意地轻声问了一句。

“不必了。”

就这样吧,不要再牵扯不清了。

钱弄墨伸手从碟子里拿起一块桂花糕,垂眸咬了一口,若有所思地道:“这桂花糕的味道……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小碗一下子笑了起来,“不一样就对了,这桂花糕是闫公子做的呢。”

钱弄墨诧异地看了小碗一眼,“闫公子?……他还会做点心啊?”

小碗点点头,一脸感慨地道:“闫公子可真是什么都会啊,家里那些护卫经过他的手,如今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呢。”

钱弄墨也想到了这茬,这位神秘的闫公子……似乎很不得了呢。

不过连点心都会做就有点过分啊……而且做得还这般好吃!

苏嫱气冲冲地走出钱家的大厅,心里又气又恨,她都已经这样服软了!她都已经将话说到这样的地步了!钱弄墨却还是不为所动,真真是个铁石心肠!她就知道她以前的那些温柔可亲善解人意都是装出来的!真是虚伪!

正怒气冲冲地大步走着,忽见不远处钱夫人手里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她脚下微微一顿,正犹豫着要不要避开,钱夫人已经看到她了。

“阿嫱,怎么这快走了?”钱夫人笑着走上前。

苏嫱语塞,不知为何她敢对着钱弄墨理直气壮地让她去探望哥哥,但是对着一贯温柔可亲的钱夫人……却是不大敢。

钱夫人走近了才发现她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关切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和墨儿吵架了吗?”

“没……”苏嫱忙摇头否认。

钱夫人心中了然,她笑着将手里拎着的一个精致的食盒递到她手里,“墨儿若是得罪你了,你只管跟我告状,我帮你教训她……不过我最近罚了她禁足,还罚她抄写女诫,她心里不大痛快,你且担待些。”

钱弄墨……被罚禁足了?

苏嫱一愣,心想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她才不肯去见哥哥的?可随即又气恼起来,她为何要帮钱弄墨想理由……她看了一眼手里的小食盒,“这是?”

“家中来了一个极擅长做点心的客人,他做的桂花糕十分美味,我记得阿嫱喜欢吃这些,特意拿来给你的。”钱夫人笑盈盈地道。

苏嫱愣了一下,忙谢过了她。

告别了钱夫人,苏嫱一路沉默着回了家。

苏行桑还在睡着,伺书守在房里,苏嫱在床边坐了一会,见他睡得似乎比之前安稳了一些,至少不再昏昏沉沉地呢喃着钱弄墨的名字了。

“我哥怎么样了?”苏嫱问。

“比先前好一些,算是睡踏实了。”伺书赶紧小声道。

苏嫱点点头,“你去外面看着炉子上的药,我在这里陪他一会儿吧。”

伺书应了一声,出去了。

苏嫱静静地坐在床头,看到病弱昏睡的兄长,内心里五味陈杂。

钱弄墨说兄长说要纳她作妾。

钱弄墨又说那日当街抢夺事件是出自兄长的手笔。

她私心里是想要相信兄长的,毕竟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兄长是个端方君子,然而事实上……内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钱弄墨也是不屑说谎的。

“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许久,苏嫱轻声喃喃,“你若当真这般喜欢她,非她不可,又为何当初分明婚事已定,却提出要纳她为妾这样荒唐的要求呢,钱弄墨看起来端庄贤淑不假,可实际上她脾气又臭又硬,怎么可能答应与人为妾呢……”

苏行桑闭目躺着,自然不会回答她。

苏嫱也没有再开口,只默默替他拉了拉被子,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苏行桑缓缓睁开眼睛。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可谁又知,他根本没有“当初”可选,因为那个“当初”也不过是他强求得来的……三年前,他刚随父亲来此地上任,远远地在人群中望了尚未及笄的钱家大小姐一眼,从此便将这个人深深地埋入了心底,寤寐思服,再不能忘。

可钱家乃此地大户,钱家大小姐还未及笄便有无数人等着要上门提亲……

于是他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苏县令家的公子思慕钱家大小姐这件事,终于没有人再敢同他抢了,但他自知此行卑劣,定然会让钱家不快,三年来他不敢有一丝逾矩,就算再想见他,也只敢带着礼物去钱家拜访,从不敢私下找理由约她出来,他努力做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努力讨得钱家老爷欢心,这才终于得了钱老爷的首肯,许下婚事。

可是……终究还是差一点点。

他原本是十月就要入京备考的。

苏县令三年任满,明年就会调任离开凤来镇回京……这一局棋他苦心经营布局布了十多年,眼看着就要回京,回京之后他自己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但唯一肯定的是……这一入京,他和钱弄墨之间的缘份就断了。

所以他才会等不及,才会想带着钱弄墨一起入京。

才会变成眼下这个局面。

这一切,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局。

一个,从一开始就注定好的结局。

但那又如何,他从不认命,他当年能够得到钱老爷的许婚,如今也一定能将钱弄墨收入囊中。

他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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