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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1 / 1)


这一趟,钱弄墨没有带小碗。

“信放你这儿,你跑一趟铺子去找我爹跟他说明一下此事,我先去拦住钦差。”钱弄墨顿了顿,又习惯性地叮嘱了一句,“不要惊动我娘。”

这是钱老爷自小便教会的习惯,凡事不能让钱夫人操心。

小碗知道轻重,她狠狠地点了点头,坐上另一辆马车直接去铺子里找钱老爷。

钱弄墨带着何绡,让阿渚驾着车出了镇子。

马车一路疾驰,阿渚驾车很稳,马车很快便驶出了镇子。

钱弄墨坐在马车里,看着镇子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不知为何忽然心生不安,她捏了捏袖口,将这不安的感觉压下。

马车驶出镇子走了足有一里地,连个人影都没遇到,更别提钦差的车马了。

阿渚“吁”了一声,勒住了马缰,转头对马车里道:“大小姐,已经离镇快一里路了,我们在这里等等吧。”

马车里一片安静,大小姐没有回答他。

阿渚陡然察觉不对,他起身捏紧了手中的马鞭,正准备掀开车帘的时候,一根冰凉的铁鞭从马车中伸出,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继续走。”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

不是大小姐的声音,除了大小姐,马车上另一个人,便是老爷高价请来的那个女护卫,何绡。

阿渚心知不妙,一下子慌了神,他强作镇定地应了一声,假意要坐回车辕上,然后转身便狠狠一鞭子抽了过去,卷住了那根铁鞭,然后猛地一使劲……却惊骇地发现,铁鞭纹丝不动。

阿渚是有些身手的,他能够迅速从原本采买的活计这么快上手马房的事,也是因为他身手还不错,而且使得一手好鞭子,他原以为何绡一个女人,力气应该不如他,可是他似乎是大意了。

“啧,真是不听话。”马车里的女人轻嗤一声,铁鞭猛地往前一送,一下子抽在了阿渚的头上。

阿渚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无声无息地一头栽下了马车。

“阿渚!”马车里,钱弄墨惊呼一声。

何绡轻笑一声,回过头将原就抵在她脖子上的匕首往前送了送,“钱小姐,这便是自作聪明的下场,你可要瞧仔细了,不要再轻举妄动啊,你这张漂亮的小脸可禁不住我这一鞭子。”

钱弄墨看着躺在地上一头是血,生死不知地阿渚,握紧拳头看向何绡,咬牙切齿地问:“你究竟是谁?”

何绡随手扯下车帘上的绳结将钱弄墨的手脚绑住,然后笑盈盈地一抬眼,“也许,你听过何红绡这个名字?”

眼波流转间,虽然还是那张貌不惊人的脸,但整个人突然就显得妩媚了起来,仿佛一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钱弄墨心下一个咯噔,这个名字……她还当真听过。

何绡这个名字没什么出奇的,但若提起何红绡,却也是在江湖上有着鼎鼎大名的一号人物,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她有个名号叫“血手红绡”,可见一斑。

“呀,看你这表情竟然当真知道?”何红绡掩唇轻笑,很是开怀的样子,“竟然连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都听过我何红绡的大名啊,可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钱弄墨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毫不避讳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是因为有恃无恐吗?……还是打算灭口?

说起来,她之所以知道“血手红绡”这个名号,还是因为苏行桑,苏行桑自幼跟着父亲外放,偶尔会遇到一些奇人奇案,钱老爷喜欢听这些稀奇的故事,苏行桑有时来家中拜访便会投其所好讲一些这样的故事,她便也跟着听了一耳朵。

这何红绡,便是故事中的一个。

说江湖中人提起何红绡,便是两个字,一个是“美”,一个是“毒”,无人知她来历,只知道她在最美的年华被卖入青楼,成了当时最红的青楼“风月阁”里最红的姑娘,当之无愧的花中之魁,然而一年之后,风月阁就消失了。

花魁何红绡虐杀了风月阁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后消失无踪,据闻当时的血腥场面让衙门里最有经验的老仵作都忍不住吐了个天昏地暗。

从此江湖上少了一个风月阁,多了一个血手红绡,说她“血手”,是因为她生性残忍,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却尤其喜欢虐杀,仿佛不见血便不痛快似的。

想起何红绡种种耸人听闻的事迹,钱弄墨不由得面色发白……她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看似平平无奇的脸,心知这应该不是她的真面目。

何红绡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弯唇一笑,抬手往脸上一抹,便撕下了一张轻飘飘的面具,露出半张堪称绝代风华的脸来。

是的,只有半张。

因为另外半张脸仿佛是被刀砍过,又仿佛是被火灼烧过,可怕的疤痕纵横交错、扭曲虬结,宛如恶鬼。

“你怕我?”何红绡用这张一半可怕一半美丽的诡异脸庞看着她,笑盈盈地问。

“在这种情况下,我怕你,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钱弄墨死死地捏着拳头,掌心里全是濡湿的冷汗,她强作镇定地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不认识你,也与你并无冤仇。”

何红绡笑了,她伸手轻佻地在眼前这个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小姑娘脸上摸了一把,“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不过是与人做了笔交易,要把你送到一个地方罢了。”

“是谁?要带我去哪?”钱弄墨看着她问。

何红绡却是不说了,只道:“到了你便知道了。”说着,便纵身一跃,从躺在地上的阿渚身旁捡起了马鞭,注意到钱弄墨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后,她笑了一下,“放心,还有气。”说着,便拿了马鞭坐在了车辕上。

看她这架势,是会驾马车的。

“等一下!”钱弄墨忙道。

“嗯?”何红绡回头看她,“何事?”

“就把他放在这里不管吗?”钱弄墨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渚,“他一直在流血,被丢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何红绡扬了扬眉,“那你是打算让他现在就死呢,还是待会儿再死?若你不放心,我现在直接补上一鞭也是可以的。”

钱弄墨被她气得一噎,差点失去理智同她翻脸,她捏了捏拳头,咬牙道:“那个同你做交易的人,只要求你把我送到约定的地方,也是生死不论吗?”

“你在威胁我?”何红绡微微沉了脸。

看她这副表情,钱弄墨心中却是一松,看来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与何红绡做这笔交易的人,要的是她的人,而不是她的尸体。

何红绡跳下车辕,沉着脸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在掌心,然后直接塞进了阿渚的嘴里。

“江湖上最好的救命药丸,他死不了。”何红绡冷脸看向钱弄墨,“现在可以乖乖同我走了吧?我耐心不好,不要再试图挑衅我,我虽然不杀你,但卸了你的胳膊腿还是无碍的,回头大不了再给你接回去,费些功夫罢了。”

钱弄墨看了一眼地上的阿渚,咬了咬唇,不再开口。

何红绡见她终于老实了,再次坐上车辕,一挥鞭子,马车便稳稳地向前行驶了起来,将凤来镇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钱弄墨手脚被缚,动弹不得地坐在马车上,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回想了一遍,却始终想不明白指使何红绡将她掳走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何红绡安静地赶着车,钱弄墨看着她的背影,试探着开口道:“何姑娘,不知和你做交易的人答应了你什么条件?”

何红绡没有回头,只道了一句:“别费心了,我知道钱家有财,但我不求财。”

不求财?那求的是什么?

“昨天夜里那个人,也是你吗?”钱弄墨又问。

若非昨天有人趁夜摸进了钱家,钱老爷也不会方寸大乱,立时花大价钱请来这些江湖高手,让这何红绡有机可趁。

何红绡笑了起来,“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是我做的我不会推脱,不是我做的我自然也不能随意认下。”

不是她吗?那会是谁?钱弄墨垂眸思索。

眼见着马车越走越偏,在经过一段荒无人烟的地界之后,钱弄墨忽然远远地看到了一处庄子……她下意识看了前头赶车的何红绡一眼,莫非她要去的地方就是前头那个庄子?

正在她有些心慌意乱之时,马车忽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她手脚被缚没有着力点,身子不受控制地歪向一边,一头撞在了车壁上,只觉得脑门上火辣辣的疼。

还未等她缓过劲来,何红绡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拖出了车厢,直接扔上了马背,然后何红绡自己也跃身上马,反手砍断了马身上的绳索,直接弃了车厢,猛地一夹马腹,大喝一声:“驾!”

那马便撒开四蹄往前狂奔起来。

钱弄墨猝不及防被扔上了马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身后何红绡紧绷的姿态让她意识到莫不是有人来救她了?她按捺住别扭难受的姿势和慌乱的心跳,回头看了一眼,便见那被弃在路边的车厢旁,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公子。

虽然马背上十分颠簸,虽然距离有些远,她看不太清他的模样,但却可以确定那不是她以为的任何人,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他是谁?

白衣公子搭弓拉箭,一箭射出。

何红绡狼狈地侧身避开,她弯下腰腾出一只手来砍断了绑着钱弄墨手脚的绳索,扶她坐正,然后自己踩着马背跃身而起,坐到了钱弄墨身前。

“抱紧我,如果你不想摔死的话!”她大声喝道。

在这样颠簸的马背上,何红绡忽然做出这样高难度的动作,钱弄墨差点摔下马背,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便紧紧地抱住了何红绡,以免自己被摔下马去。

果然,身后再没有箭射过来了。

钱弄墨回过味来了,这是拿她当盾牌呢。

她紧紧抱着何红绡不敢撒手,却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向那越来越远的白衣公子,便见他已经策马追了上来。

何红绡咬紧牙关,拼命策马向前,但身后那白衣公子依然追了上来,眼看着距离已经越来越近,她心中一发狠,抽出匕首便要刺在马腹上。

白衣公子见状瞪大眼睛,大喝一声,“跳马!”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钱弄墨心中闪过千百个念头,这样的速度她从马背上跳下去恐怕非死即伤,但比起被心狠手辣的何红绡作为交易的物品送到一个未知的危险人物手上……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她闭了闭眼睛,果断松开手,身子猛地往后一仰,便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落入了一个有些坚硬的怀抱之中。

千钧一发之刻,那白衣公子跃身下马,稳稳地接住了她,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紧闭着双眼,眼睫还在微微颤抖的女孩,眸中寒光一闪,直接单手从身后拔出一只羽箭,一挥手,向着狼狈逃窜的何红绡疾射了出去。

“噗”地一声,羽箭笔直地扎进了何红绡的背心,便见背心处立刻泅出了一大片血迹,何红绡却是没敢回头,狠狠将手中的匕首刺入了马背,跨下的马吃痛,又受制于人,嘶鸣一声,没命地往前奔逃。

白衣公子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去追,而是低头看向怀里面色苍白,紧闭着双眼的姑娘,温声道:“姑娘,没事了。”

声音柔软。

钱弄墨睁开眼睛,便看到了一张和那柔软的声音毫不相衬的清冷的面孔,以及一双有些奇特的眼眸,他的右眼比常人更黑一些,深邃得仿佛一潭危险的漩涡,左眼上却蒙了一层白翳,乍一看那眼瞳仿佛是灰色的一般。

注意到钱弄墨有些惊讶的眼睛,白衣公子微微垂下眼帘,避开她的视线,伸手将她扶起,“抱歉,吓到姑娘了。”

钱弄墨一下子回过了神,她站稳身子后忙福了福身,“多谢公子相救。”顿了顿,又觉得自己刚刚的眼神似乎太过冒犯,忙又解释道:“我刚刚并不是……我并不是被吓到了。”

白衣公子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柔和了,“无碍,你真是个好姑娘。”

钱弄墨愣了一下。

总觉得这语气有些奇怪,他们分明才是初见,这语气也太过熟稔了一些,若是换了旁人这样讲,她可能会觉得有些冒犯,可偏偏自眼前这位公子口中说出来,她却并没有被调戏被冒犯的感觉……反而诡异地觉得这仿佛是一种来自长辈的赞许。

对……就是一种凭白小了一辈的感觉。

可分明眼前这人看起来十分年轻,年纪不比她大多少的样子。

白衣公子拱了拱手,“在下闫慎,此处不宜久留,如果姑娘不介意的话,便由在下护送姑娘回家去吧。”

钱弄墨松了口气,她正愁怎么办呢,当下点头笑道:“那便有劳闫公子了,小女姓钱,家住凤来镇。”

“钱姑娘先上马吧,我们去找方才丢下的车厢。”闫慎点了点头,道。

钱弄墨倒是想同他客套一番,但经过连番的惊吓着实已是手软脚软使不上力,且阿渚还在那里躺着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便感激地谢过他,在他的搀扶下踩着马蹬上了马。

闫慎十分君子地替她牵着马缰往前走,许是知道她心中焦急,因此脚步并不慢。

“有劳公子……”让自己的救命恩人替她牵马,钱弄墨觉得颇有些过意不去。

“钱姑娘不必如此。”闫慎回过头,冲她微微一笑,“能为姑娘做些事,在下心中十分欢喜。”

钱弄墨愣了愣,这话……听着似乎有些暧昧,但不知为何从眼前这男子口中说出来却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且毫无暧昧之感。

又来了,那种被长辈关爱的感觉。

“闫公子……我们认识吗?”钱弄墨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闫慎被她纠结的表情逗笑了,他摇摇头道:“今日乃是初见。”

“那……或许公子认得小女的父亲或者母亲?”钱弄墨又问。

闫慎顿了一下,才摇了摇头,“不认识。”

钱弄墨更纠结了,“那公子……”

闫慎没有回头,只道了一句,“曾经有个人告诉我,这人世间许多事都讲究一个眼缘,许是姑娘十分合在下的眼缘吧。”

眼缘……这个词很玄乎啊。

钱弄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走了一阵,日头渐渐偏西。

“到了。”闫慎看到横在路上的马车车厢,伸手扶了钱弄墨下马。

钱弄墨谢过他,下马站定,然后下意识转身去寻先前路过此地时曾远远见过的那个庄子,刚动了动脚,便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她低头一看,是一张微微发黄的纸,皱巴巴的……看着很像是药铺里用来包药材的那种纸张。

她心头微微一动,弯腰拾起。

闫慎牵着马走到车厢旁,动作利落地将自己的马套上了上去,然后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钱弄墨,“钱姑娘,马车套好了,请上车吧。”

钱弄墨一下子回过神,她顺手将那张纸塞入了袖袋,笑着道了声谢,扶着车门上了马车。

闫慎侧身坐在车辕上,稳稳地驾着马车往凤来镇的方向走。

钱弄墨坐在马车上,侧身趴在车窗处,一路向外张望着。

“钱姑娘是在找你家的车夫吗?”闫慎忽然开口问。

钱弄墨一愣,疑惑地看向他,何红绡是先打伤了阿渚,然后才将她连人带车掳走的,这位闫公子竟然还知道与她同行的有个车夫……他到底跟了她多久?

“在下是遇到那位车夫,才知道钱姑娘被人掳走,一路追上来的。”闫慎纵然看出了她的怀疑,还是毫无芥蒂地解释道。

“抱歉……”钱弄墨抿了抿唇,面露愧疚之色,明明闫公子才救了她,还一路护送她回家,她却这样怀疑他……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是有些过分了。

“钱姑娘不必自责,太容易相信别人会置自己于危险之中,对陌生人心存戒备是好事。”闫慎见她不自在,安抚道,“在下知道那车夫在哪,钱姑娘方才受了不小的惊吓,闭目休息一会儿吧,待找到他在下再叫醒姑娘如何?”

他这样周到又妥帖……钱弄墨还能说什么,只能再次默默地道了声谢,然后发现自从遇到这位闫公子之后她说得最多的竟然是“多谢”和“有劳”。

闫慎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笑了笑道:“钱姑娘不必如此。”

马车又往前走了一阵,闫慎在看到那个躺在路边的血人时停下了马车。

“钱姑娘,找到了。”

钱弄墨也看到了躺在路边草丛里的阿渚,忙匆匆跳下了马车。

“钱姑娘莫急。”闫慎说着,伸手扶了她一把。

钱弄墨拎着裙摆跑到阿渚身边,便见他闭目躺在那儿,脸上全是干涸的血迹,看起来简直触目惊心。

闫慎上前,半扶起阿渚,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执起他的手腕探了一下,“钱姑娘且安心,他应该是吃过什么止血的药物,并无性命之忧。”

钱弄墨闻言略松了口气,想来那何红绡并没有骗她,的确是喂阿渚吃了一丸救命的药,她看向闫慎,“可否劳烦闫公子帮忙把阿渚扶上马车。”

闫慎微一点头,刚准备扶起阿渚,不远处突然一阵尘土飞扬,他下意识便按住了腰间的佩剑。

钱弄墨却是眼睛一亮,跳起来挥了挥手,高声叫一声,“娘!”

闫慎按着剑柄的手一下子顿住,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便见为首一个身形纤细的妇人正策马狂奔而来,身后跟着十余名护卫,转眼间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钱夫人身手利索地跳下马,径直冲到了钱弄墨面前,看了一眼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阿渚,抬手对着钱弄墨的脑门便是一个爆栗,“蠢丫头!”

钱弄墨痛得一下子捂住了脑袋,脸都白了。

钱夫人一愣,“我才用了三分力,不至于吧。”随即她想起了什么,上前仔细看了看她的脑袋,便见她头上微微肿起了一块,不由得一下子红了眼圈,伸手想打她,抬起手又怕伤了她,最后用掸灰一样的力气轻轻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还有哪里伤着没有?”

钱弄墨见她眼圈都红了,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忙用力摇头,“没没没,就是脑门不小心在马车里碰了一下,没伤着,真的!”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丫头!人家挖个坑你就往里跳!”钱夫人点着她的脑门,怒气冲冲地骂道。

钱弄墨也觉得有点丢脸,她赶紧拉住了钱夫人,“娘,这位是闫公子,是他救了女儿……”

还有外人在呢!注意你的形象,也给我留几分面子啊娘!

钱弄墨疯狂用眼神示意。

钱夫人瞪了她一眼,轻咳一声,转身便换了一副温婉的面孔,她看向闫慎抱了抱拳,“多谢这位公子救了小女,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她一眼便注意到了这位公子左眼有翳,但钱夫人并没有在意,这世上总不能人人都生得一样,但凡有那么一两个异于常人的,也并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闫慎忙躬身回了一礼,“不敢,在下闫慎。”

态度十分恭敬,甚至有些恭敬得过了头。

“听公子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啊。”钱夫人笑容可掬地道,仿佛刚刚那个暴跳如雷的人不她似的。

“在下自京城而来。”闫慎恭敬地回答。

京城来的?站在钱夫人身后的钱弄墨下意识抬眸看了他一眼,灵光一闪,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猜测,这位闫公子……该不会就是前来微服私访的钦差吧?

“闫公子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你救了小女,便是我们钱家的恩人。”那厢,钱夫人一脸恳切地道。

“在下此行,原是想为远嫁的姐姐送上一份生辰贺礼。”闫慎微微垂下眼帘,面上带了一丝落寞,“不过因为早年家中发生了一些变故,在下与家姐失去了联系,只知她嫁到凤来镇……却不知她究竟住在何处。”

闫慎生得不错,又是一副清冷的相貌,这样一位翩翩公子合该是个清冷孤傲目下无尘的模样,可这么说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仿佛沉浸在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悲凉和痛楚之中……这便令人殊为不忍了。

尤其他看着年岁还不大,钱夫人看着他也就和自家闺女差不多大的样子。

这样一个孩子,早年家中出了变故,又和姐姐分离,如今千里迢迢过来想给姐姐送份生辰贺礼都寻不到人,着实可怜极了……想着想着,钱夫人不由得动了慈母心肠,完全把先前那点子怀疑和试探从心里抹去了。

“闫公子若暂时无处可去,不如先住在我家,我家老爷人面比较广,回头让他帮你打听打听,若你姐姐当真嫁到了凤来镇,一定会找的。”钱夫人建议道。

闫慎略有些迟疑,“如此……是否太过叨扰了。”

“闫公子有所不知,我与我家老爷就么一个孽障。”钱夫人说着,瞪了糟心的闺心一眼,又笑容可掬地看向闫慎,“你救了小女,于我钱家着实是有大恩的,只是借住和寻人,算不得什么。”

“在下也只是举手之劳。”闫慎忙道。

“闫公子的举手之劳可是帮了我钱家的大忙。”钱夫人说着,见闫慎似是还要开口,便一摆手,态度十分强硬地道:“不必推辞,就这么定了吧。”

闫慎顿了顿,又躬身施了一礼,“如此,那在下便叨扰了。”

钱夫人笑眯眯上前扶起他,“这便对了嘛,不必拘束,不必拘束。”

说着,钱夫人又招呼一旁的护卫将阿渚扶上马车,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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