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渐铭始终是不待见她的。
“有话快说。”冯渐铭多少对章舒华有着失望,他从前是看好她的,只是没想到啊,她转眼居然就和他的儿子搞到了一出去,当时还是季凤白的妻子了吧。
冯渐铭对她失望极了。
章舒华也是开门见山的,她委了委身,跟冯渐铭行了个礼,随后便道:“督军,我今日来,是来状告冯家少奶奶俞沉婉的。”
冯渐铭眉头一跳,一旁的小陈目光也变了变。
只听得章舒华继续说道:“冯家少奶奶俞沉婉,性格乖张,手段恶毒,杀人如麻,实在罪不可恕。”
“她折磨自己的婢女至死,又抓我前去毒打,又派人火烧我家纺织厂的仓库,种种,我数不胜数。”
“督军,我有证据,绝无半句虚言。”
章舒华思路清晰,一句一句,话落,她脱下自己的风氅递给身后的孙进,又掀起自己双臂的衣袖,露出两条胳膊上的鞭痕,“督军,这是其一。”
“还有其他,都在楼下的院子里,还请督军移步。”
冯渐铭看到章舒华双臂上的伤疤,眉头皱了皱,眼神里说不上来的情绪,收回眼时瞥了章舒华一眼,听得章舒华请他下楼的话,他从桌边绕出来,直径下了楼。
小陈的视线也才从章舒华的双臂上收回,忙跟着冯渐铭下了楼。
楼下跪了不少人。
都是刚才孙进带回来的。
那些人看到一边拿着长枪的士兵均不敢再乱动。
孙进将其中两人口中的布条扯出来,“老实交代,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
章舒华状告俞沉婉,是章舒华个人的意思。
冯渐铭知道章舒华和冯靳洲的事情。
但是百姓们不知道,江城的人都不知道。
章舒华作为章家大小姐,也是江城的百姓,她为自己,为无辜的丫鬟鸣冤并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她被俞沉婉迫害至此,她就是应该为自己讨回公道才是。
“此为冯家婢女小真,尸身烂了,衣服却还可辨认,督军,这您应该是清楚的。”
“还有这是俞家的副官,他受人指使要掠杀我,授的便是俞沉婉的命令,有俞沉婉亲笔信为证。他是俞家的兵,却要来杀我,我当时还是季副参谋的妻子,如此如此恶行,岂不就是公然挑衅江城政院,全不将您放在眼里吗?”
“还有章家纺织厂的仓库,也是俞沉婉命人所烧,当日仓库不少工人,皆因此而受伤,甚至有些重伤终身残疾。”
“督军,我当日命悬一线,亏得有少帅相救,不然早死在了俞家的地牢里。”
“可我今日想以江城百姓的身份状告冯家少奶奶俞沉婉,她心肠歹毒手里不少性命,还请督军为我和死去的那些丫鬟,以及江城无辜的工人们做主,还我们一个公道!”
章舒华说完这一串,作势跪在冯渐铭面前,俯下身来重重磕了一个头。
冯渐铭实在是意外啊!
他正在为刚才收到的消息烦闷,冯靳洲迟迟未归,他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憋着坏,没想到给他整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他是不仅要把鄞城给拿下,现在是打算一举把青城也给攻下了。
想要青城就说啊,干嘛非要杀了俞沉婉来表决心呢?
冯渐铭简直愤怒加无语啊!
他无语至极!
俞沉婉是冯靳洲的新婚妻子,他师出无名,等于算是滥杀无辜,即便赢了这场仗,以后也没办法服众,众人只会觉得他冯靳洲心狠手辣全无原则,甚至变态到连自己的新婚妻子都不放过,以后军阀之间谁还会信冯靳洲的话呢?
冯渐铭看着伏在地上的章舒华,眸光越发复杂。
章舒华这个时候选择上门来状告,等于算是解了冯渐铭的燃眉之急。
冯家虽然丢了颜面,俞沉婉却死有余辜。
即便冯靳洲不动手,江城法律也不会放过俞沉婉。
“起来吧。”冯渐铭心里头百转千回,到最后只说出了这一句,他回身吩咐一旁的小陈,“喊几个报社的人过来,拍一拍,报道一下。”
冯渐铭说完就朝楼上走去了。
孙进见得冯渐铭终于走了忙弯腰去扶章舒华,“章小姐,快起来吧,督军已经走了。”
二楼传来冯渐铭的声音,很响,听上去应该是他在集结人手开会。
章舒华站起来,长长缓了一口气。
冯渐铭叫了报社的人过来,看来他是懂她的意思了。
这个时候还讲什么冯家的颜面呢,冯靳洲的命最重要。
孙进扶着章舒华出了政院,“章小姐,如此一来,少帅也好少受一些非议。”
章舒华轻轻应了声,脚下却还是软的。
她虽然一腔勇气跑去找了冯渐铭,可她刚才是因为脑子里都是冯靳洲,如今一松下来,到底还是慌得要命。
她怕冯渐铭一个生气直接将她就地杀了。
好在,冯渐铭还是清楚她的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