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就要正式开课了。东方朔和钟黑就此告辞。
在这里,我又遇到了熟人……常遇春。他也是候补军官学堂的学员了。不过想来也正常,常遇春原本就是历史上绝佳的军事人才,何况他还是察捕司的自己人。
在这个学堂中,陆陆续续集合了百十个人,当然未必最终人人都能获得第二师的相应职位。既然是竞争上岗,优胜劣汰的基本规则还是要遵守的,若是等额选拔,那就没有了竞争的味道,也不足以对学员们进行有效的鞭策。
看着我和常遇春这样的大名人有说有笑,张亮似乎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地跟着,连走路时都不敢和我们并肩而行。
据张亮所说,他是被卢指挥推荐来了。在卢指挥的亲兵护卫中,七小福众人在寒冰岭大战中,表现相当亮眼,事后都被做了些许提拔。可能也是因为我的下落不明,卢指挥似乎有意安慰他们的悲伤郁闷情绪,所以在获得第二师招募候补军差的消息传来后,将手中唯一的推荐名额给了张亮。从这一点上来说,卢指挥确实对属下不错,也颇具眼光。
推荐的名额其实是相当金贵的。人人都知道第二师需要招募候补军差。虽然进入候补军差学堂未必就一定能获得相应的职位,但如果没有这块敲门砖,又谈何今后的军差职位。明眼人一看便知,进入候补军差学堂,确实未必最终能获得第二师的相应职位,毕竟僧多粥少,但若没有进入候补军差学堂,那是必然没有获得第二师职位的可能了。
这样的推荐名额,就和学生们就读学区学校的机会一样,每每争得头破血流。看着是台前一人的竞争,背后却是一大堆人使出浑身解数,就差直接来到台前助力了。
所以这一大屋子中的百十个鬼魂,我觉得个个不但素质过硬,而且后台更硬。从某种角度来说,张亮的入学通知,多多少少是运气和卢指挥的赏识综合的结果。难怪,一进入学堂主教室,张亮的头更低了,似乎每走一步都是艰难地挪动,大有一见形势不对,撒腿就撤的意思。
无知者无畏。我倒是毫无压力。虽然我断定这百十号人当中必然有历史上的知名宿将,可是除了常遇春和张亮,我一个都不认识啊,所以我一点都没有心理压力。
我们三人找到了最后一排的桌案就坐。依照常遇春的观点,打仗必然冲锋在前,这种劳什子的课堂学习,躲在最后正好。用常遇春的话来说,“打仗有什么好学的。我一天像样的学没上过,照样打胜仗。”这不禁让我想起电视剧《亮剑》中那群可爱又粗野的高级将领到军事学院学习的场景。
要说常遇春毕竟是名将,思路清晰,看问题的角度确实毒辣。学堂是干嘛用的?就是为了将优良的苗子培养成人才。在阳间,哪怕任何一个时代,人才的选拔都是重中之重,所以设立学堂无可厚非。可在阴曹地府这么一个人才济济,名将云集的地方,随随便便提溜一个出来,都是当年指挥千军万马的宿将,谁也不服谁,谁也都有拿手的绝活。真要是让大家老老实实的当学生,好好学习怎么指挥打仗,可谁来做这个教官呢?实则谁都没有绝对的威望来扮演这个教官的角色。没有教官的学堂,能学什么?
所以,所谓的候补军差学堂,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为这些个名宿们提供一个互相熟悉认识的平台,毕竟大家所处不同的时代,互相并不熟悉,可今后多半要在一个锅里烩马勺。
常遇春还猜测,这第二师的人选,虽然还没能完全确定,但人事的任免多半是由包大人最终决定。三王会议,又正好组建三个阴兵师,每个王决定一个师的人事任免应该是一种默契的处理。总不能在第一师基本全由第一殿人马组建的情况下,秦广王还想染指第二师和第三师的人事任免权力吧?游戏肯定不能这么玩,规则肯定不会这么制定,否则三王会议真的只是形同虚设了。
在我和常遇春侃侃而谈的同时,张亮始终一言不发,低垂着头,就连坐姿似乎都微微靠后,还仅仅沾着半个屁股。他可是真拘束啊。
我理解他。这就和让我去参加少年班天才的选拔一样,我也会自惭形秽,真希望挖个地洞钻下去。
我拍着张亮的后背,安慰道:“大哥,放松些,莫怕。常大哥都说了,这东西也就是个幌子,还真能给你排个坐次?要真排坐次,带兵打仗这事,你比我有经验,小弟肯定给你垫底。这培训班在现今的阳间啊,其实就是一个让你混脸熟的平台,学什么不重要,混个脸熟。以后说起来,和某某一起上过课,某某当年和我一起上的培训班,那绝对是吹牛的资本。万一咱们落选了,也没啥。毕竟这段经历,这些个名帅宿将,就连卢指挥都高攀不上呢。”
张亮紧张羞愧的心理,似乎稍稍获得了缓解。常遇春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张亮聊着天,让他渐渐开始适应。
……
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熙熙攘攘的课堂稍稍安静。毕竟似乎武将居多,个个大马金刀地端坐着,个个熊腰虎背,身材高大,我这最后一排的视线被遮挡的相当严重。
我稍稍调整了一下座椅的位置,只见面向的房屋尽头的侧门里走出了一个着装古朴的鬼魂。
这个鬼魂非常有特点。身材高大,隐隐王侯将相之躯,可一张脸却长得非常突兀,似乎那满脸的猥琐之气和整个身躯根本分属两个不同的人。只见他微微眯着的眼睛里,眼珠子乌黑,时不时咕溜溜得转着,似笑非笑。嘴唇上两撇细长的胡须和唇下一点微须活像一些个电视剧中的算命先生,而且是专算老员外的小媳妇肚子里的孩子的亲爹到底是谁的那种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微缩着脖子,茫茫然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前台中央郑重恭敬地拱手作揖,说道:“本人姓韩,三王会议指派我担任候补军差学堂的总教官。韩某诚惶诚恐,不敢轻言教官二字,只想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与诸位同僚,专研兵事,互通有无。本人除了忝居总教官之职外,还兼任教授练兵之道。当然,各位大多功成名将,都有练兵的独特法门。韩某不敢轻言教授,只盼与诸位共同进步。”
虽然韩总教官姿态摆得非常之低,态度也非常谦逊,再三声明只是切磋,并非教授。可这冠之以总教官的名义,又说得如此不显山漏水,反而引来了座下众人的不满。
“你谁啊?知道只是切磋,不是教授,那你当什么总教官?”
“老子要是如此,绝对不敢担任这个什么总教官的职位。”
“练兵之道?这东西要教?爷爷我在娘胎里就会练兵。”
众人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可毕竟是第一天上课,都小声地嬉笑怒骂着。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突然站起,笑着说道:“韩那个什么,你是谁啊?咱们打仗的时候都要自报姓名,不斩无名之辈。今天第一天上课,咱们也讲讲这战场的老传统,不上无名之辈的课。”说完大笑着面向众人。
人群里也到处散落着放肆地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