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时,赵士程看了赵哲一眼,目光中满是惋惜。
“多谢太子。”赵伯衍向赵哲双手抱拳,感激说道。
赵哲连忙摆了摆手:“王兄,你莫要听士程乱说,这些都是本王该做的。虽说越州距离临安不远,可你这一走,咱们兄弟想要见面却也要难上许多。日后还望王兄多多写信,也可让伯琮放心。”
赵伯衍心中倏然一暖,自打遭遇变故,这世上唯有赵伯琮对他最好。也正因此,每当想起前尘往事,心中便会生出强烈的愧疚。
“太子放心,我会的。只是......”赵伯衍说到这时,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匆匆环视四周后道,“本王有些话想单独和太子说,不知可否能行个方便?”
赵哲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思云,见对方微微点头,便笑着说道,“王兄说哪里话,这有何不可?”
说着,他翻身下马,又叮嘱李思云等人在原地等待,随后和赵伯衍一道走进附近的树林。
“王嫂,寿王和王兄先前不睦,不晓得这次见面又要说什么?”
李思云转头看向身后的赵伯麟等人,见众人都在担忧的注视着树林,便微微一笑道:
“大家不必担心,寿王与太子原本就是兄弟,他即将离开临安,想必也确实有许多心里话要跟太子说,咱们在此处安静等待便是。”
赵伯麟等人虽心中仍有顾虑,然见李思云这样说,便也不变在多说下去,只能纷纷点头称是。
树林里,赵伯衍和赵哲脚步匆匆的向前走着。稍倾,来到一处空地后,赵伯衍突然趁赵哲不备,从腰间抽出平日防身用的宝剑,忽然转身向对方刺去。赵哲见此情形登时吓了一跳,身子一晃躲了过去,与此同时,也伸手从腰间拿起宝剑抵挡。二人就这样辗转腾挪、你来我往的比试起来。由于不断地跃上树枝,连带着树叶不时哗哗作响。
过了一会儿,在分别跃到两棵树上后,赵伯衍突然放声大笑,随后在赵哲讶异的注视下,将宝剑重新收回到了鞘中。
“王兄,你这是.....?”
“太子,咱们好久都不曾这样比试了。”在飘然落地后,赵伯衍笑着说道,“方才这一比试,太子果然武功精进,看来平日确是没少下功夫。”
赵哲听对方这般解释,心中也顿时了然,双脚脚尖点地,也飘落到了地上,笑着说道,
“兄长有所不知,你方才这般行为,属实吓伯琮一跳。本王记得,前次比武应该还是在十二岁那年,那时兄长的剑术便已是京城一绝,伯琮没少吃败仗。”
“哦?”赵伯衍挑了挑眉头,“你还记得?”
“是。”赵哲肯定的说道,“兄长十三岁起便随宋军出征金国,在此期间也曾立下大大小小许多战功,故此被父皇封为冠绝候。”
“冠绝候?”赵伯衍自嘲的笑道,“若不是父皇将本王捧得那样高,又怎会飘飘然?千错万错,都是本王沉沦于奉承,以致失去本心。常言道,以人为镜可以正内心。太子,希望你能以本王为鉴,莫要在步入后尘。”
“王兄的话可谓振聋发聩,伯琮一定记在心里。”
赵哲边说边向赵伯衍深鞠一躬。
赵伯衍点了点头:“伯琮,如今朝中看似安稳,实则却是党派林立,相互勾结,尤其是秦桧、黄潜善二人,更应时刻提防,切勿有丝毫放松。”
“王兄说得对,秦桧、黄潜善二人确是难除,想当初杀害岳帅的人尽管表面是秦桧,然实则黄潜善在其中也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不过想要将二人除去,还需假以时日。”
赵伯衍拍了拍赵哲的肩膀:“铲奸臣、驱金兵、理朝政,使大宋百姓休养生息。伯琮,你的确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这一路上或许荆棘密布,或许会遭遇众叛亲离,但王兄仍希望你能够坚守初心,真真正正做个千古明君,为百姓谋福祉。本王如今虽说去了越州,不过还是会时刻盯着你。你若是做错了事情,本王可第一个不答应。如果金人南下,对临安不利,我还是第一个冲上去,绝不会贪生怕死。”
“伯琮能有王兄这样的好帮手,属实幸事一桩。”
赵哲笑着回道,目光中满是感激,边说边向赵伯衍深施一礼,
“伯琮多谢王兄。王兄此行前路遥遥,还望多多保重。”
赵伯衍深深的看了赵哲一眼,目光中包含着千言万语,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在又拍了拍对方的肩后,径直走出了树林。
赵哲呆呆地注视着赵伯衍的背影,过了好久,方才回过神来。
回府的路上,面对着赵伯麟等人的各种疑问和猜测,赵哲始终笑而不答。只是后来问得急了,才用苏轼的那首《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作为回答。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这不仅是赵哲对于赵伯衍的希冀,也是对自己最大的希望与自策。尽管身在皇家有着诸多的无可奈何,他却仍希望能够在今后的日子里每天都能够保有如此豁达的心境。
然而,那时的赵哲却并不晓得,随着身份变化,有些看似简单的心境实现起来竟要比登天还难,甚至还差点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这日早朝结束,赵构将徐爻、周必二人叫到御书房,说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他们商量。与此同时,还让康履将赵哲叫来。
“徐爻,你身为太傅,除了教导太子,平日里还要对其多加关心。如今伯琮早已过了弱冠之年,也是时候娶妻生子了。对于这件终身大事,你有何想法?”
稍倾,待三人坐定,赵构开门见山的说道。
徐爻和周必迅速对视了一眼,随后一道看向了旁边的赵哲。
“父皇,儿臣还年轻,又是刚刚当了太子,还是想将心思全放到朝政上,这件事情等日后时机成熟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