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厅,赵哲和赵伯麟并肩坐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上,边慢悠悠的品着茶边用眼角的余光偷瞄着此刻正低着头站在他们面前,一副惴惴不安模样的婢女翠儿。
待一杯茶喝完,赵哲放下茶杯,笑着问道:
“翠儿,郑先生说你为人向来聪明伶俐,做事很懂得进退。此刻仪王府中有事,先行离开,有些话便更好答了。本王问你,昨夜巴仁可否有异常?”
翠儿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出来。
“翠儿,康王在问你,你没有听到吗?”
翠儿看到唐王一脸怒容的看着自己,不禁打了个哆嗦,惶惑地小声说道:
“听.....听到了”
“听到了为何不答?”
赵哲见翠儿似乎要哭,连忙拉住赵伯麟,笑着安慰道:
“翠儿,你不要怕。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但说无妨。”
“昨夜巴仁大人喝醉了酒,临近子时才回来。”
或许当真是赵哲的话给了翠儿勇气,她终于带着哭腔说道。
“喝醉了酒?”赵伯麟冷笑道,“这巴仁平时看起来为人正经,想不到这骨子里却也是个放荡不羁的货色。”
“哎,金人尚酒也属正常。”赵哲说完,又看向翠儿,“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异常?”
“其他......”翠儿犹豫半晌,“他还带回来了个陌生的女子。”
“女子?!”
赵哲侧头看了一眼赵伯麟,果不其然,这里面还当真是存有玄机。
“翠儿,你先前可否见过这个女子?”
翠儿想了想,极为确定的说道:“没有。”
“好,既然如此,翠儿,你可否还记得那名女子的样貌?”
赵哲起身来到桌案前,拿起笔架上的毛笔,
“你慢慢说,待本王将她的样貌画下来。”
“画下来?”
赵伯麟顿生好奇之心,快步来到赵哲的身旁,探头看向画纸。
王兄虽说文韬武略,这画像之事以前却是从未听过,究竟如何,还要拭目以待。
赵哲察言观色,看出了赵伯麟的心思,不禁微微一笑。对方哪里晓得,他早在读中学的时候就曾拿过省级美术比赛的第一名,毕业参加工作后更是多次配合刑警队为犯罪嫌疑人画像,早就练就了描摹画像的好身手。
很快,在翠儿的讲述下,赵哲完成了画作。然而随着这画像的完成,他的眉头却拧成了个疙瘩。如果说容貌酷似也罢了,可就连右手腕上的玉镯子也是一模一样,让人不得不起疑。
“这....王兄,这不是思云姑娘吗?”
稍倾,待赵哲画完最后一笔,赵伯麟看着画纸上的人惊讶地说道。
赵哲听到弟弟这样说,心情愈加沉重。尽管如此,他却仍抱着一丝希望。
“翠儿,你看清楚了,可是此人?”
翠儿听到王爷唤自己,快步来到桌前,仔细端详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笃定的说道:
“是。”
赵哲的心里顿时一阵剧痛,好似刀割一般。为了不让在场的人看出破绽,他勉强打起精神,摆了摆手道:
“本王晓得了,你先下去吧。”
翠儿应了一声,又看了一眼一旁的赵伯麟,随后转身离开了侧厅。
赵哲只觉得浑身的精气神被一双无形的手抽走,身子晃了晃,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
“王兄,我觉得此人并非思云姑娘,这里面定是有所误会,我......”
赵伯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赵哲急急站起,箭步向外面走去。
赵伯麟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也连忙追了上去。
尽管驿站距离城门有五十多里,然而由于心中着急,赵哲和赵伯麟不消半个时辰,就已经双双打马出城。
“王兄,你要答应我,待会儿见了思云姑娘,可千万别摆个臭脸把人家姑娘吓跑。”眼见得马上要到运河,赵哲的脸色却仍十分难看,赵伯麟连忙劝说道,
“要我说,这其中定然有所隐情。”
赵哲叹了口气,说服自己放松下来。尽管那画像上的人确是李思云,但从本心上来说,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对方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
若是真的因为报仇被蒙蔽双眼,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蛋。他赵哲无论怎样都不相信,疯婆子会是那样的人。
“放心,我只在乎真相。如果此事不是她做的,我自然不会冤枉。”
运河边,赵哲一眼便看到李思云独自坐在船头,低头看着河水中的倒影吹埙。乐声呜咽,河水滔滔,好似烦乱的心绪。
“疯婆子。”
一曲终了,李思云听到有人在岸上喊自己,恍惚抬头看去。只见阳光照在正坐在马背上的那人身上,很是高大帅气。
“登徒子。”
李思云兴奋地唤了一声,张开双臂向赵哲跑去。赵哲迅速下马,微笑伸出双臂,待李思云来到面前,将其紧紧拥入怀中。
在赵伯麟的注视下,李思云一脸幸福地靠在赵哲的怀里,好半天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你和唐王今日怎会到这儿来。”
李思云笑着向赵伯麟道了个万福,随后将二人让到船上坐下,边煮茶边好奇问道,
“难不成是朝中无事了?”
赵哲看了一眼赵伯麟,犹豫片刻道:
“疯婆子,我们今日来找你,是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哦?”
“想必你也听说了金国派使团到临安的事情。”
李思云点了点头,对赵哲的问话不置可否。
赵哲见对方不答话,便直接说道:
“今早有人发现金使巴仁死在了驿馆,我和唐王、仪王一道前去勘验,在死者颅顶发现了绝魂针的针眼。”
“绝魂针?”
“对,我记得你曾跟我说过,这绝魂针乃是你师傅的独创绝学,只有你会这门暗器?”
“所以,你怀疑这件事是我干的。”
李思云不动声色的说道。
赵哲听后先是一怔,继而眼里闪过一丝狐疑,难不成这件事当真是疯婆子干的。
李思云见赵哲不信任自己,情绪登时激动,倏然起身,大声说道:
“登徒子,你既然这般不信任我,那干脆将本姑娘抓去好了,还在这里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