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自己家里的事都管不明白，来我们大房当家做主来了，你找错地盘了。”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
二老爷子气白了脸，他这么大岁数的人，让下辈的侄媳妇儿指着鼻子骂，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族长的耐性也被磨光了，他摆着脸道：“小全子，既然你们这么磋磨孩子，这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不想分可以，你们这一房逐出沈氏族谱，沈氏祠堂再也不允许你们踏进一步。”
陈氏一听立马蔫了，再也不敢反驳了。
逐出族谱那可是天大的事，万一再连累到她的大孙子考功名，那可不行。
陈氏低着头，话刚到嘴边硬是给憋了回去，脸一阵青一阵白的，很是难看。
沈全一听族长要把他们逐出沈氏族谱，脸吓得都白了∶“族长，我们分，一定分。”
族长：“那你说说，这家你打算怎么分？”
“把老二分出去吧，其它孩子不用分。”
大房和三房异口同声的说∶“对，我们不分，二房想分就他们分吧。”
牛氏正巴不得一辈子不分家呢，她儿子每年的束脩还要靠家里，要是分了家，她那个好吃懒做的当家的怎么可能拿的出来。
王氏也打着如意算盘，家里已经供了沈玉书这么多年，现在都还没有一点收获，要是分了家，他们三房可就沾不上光了，得不偿失。
“那好，家里的财产盘一盘，分给二房五分之一。四个孩子一人一份，你们老两口留一份，这样可行吧？”
沈全一听这也算公平，便吩咐陈氏∶“家里还有多少银钱，拿出来五分之一给二房，粮食还剩多少，也拿出来分给二房。”
陈氏一听银钱也要分给二房，这下彻底坐不住了，那银钱是给她大孙子攒的束脩，怎么可能分给外人。
“不可能，家里没银钱，想要粮食也没有。”
族长有些无奈，刚才那些话真是白说了，沈家娶了这样一个婆娘进门，真是家门不幸。
“你啥也不分给二房，让他们去讨饭吗？”
沈紞如听到此，暗暗脑子里有了主意，她站出来引诱道：“奶奶，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们一家，但好歹给我们分些吃的，我们还不想饿死。”
陈氏刚想骂，又听到沈紞如说道：“要是爹不是你亲生儿子，你不分给我们东西也说的过去。”
陈氏一听，想都没想:“你们爱去哪要饭就去哪要饭，你爹又不是我生的。”
陈氏忽觉自己这样说不妥，赶紧捂嘴。
可是已经晚了，她说的话不仅族长和几位老爷子听到了，村民们也都听到了。
“怪不得沈大嫂子对沈诚这么狠呢，弄半天不是亲生的啊。”
“可不，早就看沈诚跟他们两口子都不像，跟其它几个孩子也不像，我早就猜测沈诚不是他们亲生的了。”
“那不对啊，陈氏早先怀沈诚的时候，刚好我也怀我们家小三，我们俩还赌谁肚子里是儿子，还比过谁的肚子大呢，怎么这会子又说不是亲生的了？”
“那就不知道了，是不是亲生的，只有陈氏心里最清楚。”
“反正我看不像亲生的。”
沈紞如进这家门见到沈诚的那一刻就有猜测，这会子更加确信了。
大家这会子的注意力都在陈氏身上，谁也没有注意到沈诚的手动了动，只有沈紞如看到了。
她只想让她那个愚孝的爹了解事情真相，于是并没有提醒。
“奶奶，你说爹不是你亲生的，谁能证明呢，你要是能说清楚，家里的东西我们二房啥也不要，我们把爹带走安置，不会连累你们。”
沈紞如继续引诱道。
陈氏略一迟疑，头颅微微仰起，似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对，他不是我亲生的，我那个亲生的孩子已经死了，他是我从路上捡回来的。”
这下村民们都炸锅了。
沈全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看样子也知道事情真相。
沈族长蹙眉∶“陈氏，你说清楚，要一五一十的说，有一句隐瞒立马报官，要是现在你说实话，还能给你悔过的机会。”
陈氏一听要报官，不敢再隐瞒了：“我生完老二做完月子回门，路上被绊倒，孩子摔死了。我不敢回家，怕回来婆婆责怪，那个时候我都不想活了。”
“正好碰到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婴孩，像是外面逃荒来的，她跪着给我磕头，想让我给她一口吃的救救她少爷，我见这孩子长得跟我家老二差不多，就趁她不注意，拿着石头把她砸死了，那个孩子我抱回来养了就是沈诚。”
“娘，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真的不是你亲生的？”
沈诚突然讲话，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村民们一看沈诚没死，大多数人还是松了口气，替他高兴。
但陈氏的话对沈诚来说是打击性的。
“娘，你说，是不是真的？”
沈诚眼里带着希望，可心里防线早已崩塌。
陈氏吓得一哆嗦，往沈老头背后躲。
“老二，你吓你娘做什么，她好歹也把你养大了。”
沈诚无声的笑了笑。
他空洞的眼神，无尽的沉默，让大家感到窒息。
“这么说，娘的话都是真的。”
过了半天他才再次出声：“我只想知道我亲生母亲的尸首埋在哪里。”
陈氏：“就在后…后山。”
沈诚赤红着双眼一步一步缓缓走向前，双腿如同巨石砸在地上般沉重。
沈老头大声呵斥道：“沈诚，你想干什么，她是你娘。”
沈诚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他推开这个喊了快四十年的爹，掐住了这个杀母仇人。
陈氏吓得哆嗦个不停，脖子被掐的喘不过气，她双腿挣扎着想喊“救命”，奈何一个字都发不出。
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沈诚松手了。
陈氏突然接触到新鲜空气，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感觉自己像是即将溺水而亡又活了过来，“哇~哇~”的大哭着。
沈紞如暗暗叹气，爹到底还是下不了狠心。
沈老头大声吼着：“逆子，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族长也看出了沈诚这会子不正常，多好的孩子啊，让陈氏磋磨成了这样。
“孩子，是沈家对不住你，我替你爹娘给你赔不是，你既然醒了是好事，好好养好身子，咱后面的事以后再商量。安哥儿，言哥儿，快扶你爹回房休息。”
沈玉安没有动。
沈玉言也没有动。
他们这是第一次忤逆沈族长。
他们爹下不了狠心杀了这个凶手，不代表他们可以原谅。
“以后你不再是我娘。”
沈诚起身如行尸走肉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沈家大门，村民们纷纷给他让路，沈玉安和沈玉言赶紧追上扶住他。
沈紞如回屋把周氏喊了起来∶“娘，快，爹醒了，我们走。”
之前沈紞如怕陈氏为难周氏，交待周氏不让她出去，她一直没敢出去，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去哪里，你爹咋不回屋？”
“咱先走，后面的事再商量。”
沈全见今天的事捅出来了，他不怕别的，就怕被逐出沈氏族谱，他有心跟沈氏族长打好关系，便上前陪着笑道：“族长叔，二叔，三叔，大哥，咱进屋喝茶。”
族长站起身，一甩袖子：“你们好自为之吧，沈诚要是不计较还好，他要是不放过你们，陈氏就等着被官府治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