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汤药一端过来,整个房间便充斥着古怪的味道,苏宛儿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这是她第一回做这种偏门毒药的解药,确实也是没想到这解药味道如此难闻。
蔺寒本有些期待,但闻见这药凉下来后如此恶心的气味,倒也有几分不确定:
“你确定,这个是解药对吧?”蔺寒喉头滚动,有些怀疑地指着那三碗汤药问道。
确定真不是错把厨房放了几日的泔水端来了吗?
苏宛儿悻悻笑了两声,“你、你喝了不就知道了。”
蔺寒看着那两人站得远远的,好像生怕被这股臭味沾染上似的。
罢了,喝下去不管结果如何,总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
蔺寒想起当初毒发时所受到的折磨,那种深入骨髓中的痛楚。
他倏地端起其中一碗,举起昂头一饮而尽,那刺鼻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
苏宛儿只是看着都头皮一紧,下意识后退半步。
蔺寒一碗喝空,重重放到桌上,一声脆响后又紧跟着举起下一碗,一饮而尽。
接着是最后一碗……
直到三个空碗整整齐齐摆在桌上,房间中那浓烈的味道变淡了些许,她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
“你……感觉如何啊?”
蔺寒眼神空洞地看着桌面,闻言才僵硬的抬起头来。
他声音低哑空渺,微微启唇:“想吐……”
“什么?!”苏宛儿只见他张口却听不到他说话。
“我说我有些……”话音未落,下一秒人已经飞跑出了房间。
苏宛儿愣了一瞬,而后快步追出去,却看到蔺寒正扶着院中的梧桐树吐得昏天黑地。
咦~苏宛儿颇有些嫌弃地退回去,倏地又想起什么,朝门外喊道:
“你稍微控制一下!刚喝下去的药吐出来就没效果了!”
蔺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恶心的气味不断上涌,哪里还能控制得住。
等他处理清洗完回到房间后,苏宛儿有些忧心地问道:“全吐出来了吗?”
蔺寒走路有些虚脱,他无力地坐在木椅上,“不知道,就算没全吐出来,也差不多了。”
苏宛儿倒不是只心疼药材,关键那些都是花了大把时间和精力熬出来的,就连那两种珍稀的药材都用光了。
若是这次不行……那以后的机会也十分渺茫了……
苏宛儿不禁有些失落,可看着蔺寒苍白的面色又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
毕竟那汤药的味道确实有些不如人意,也怪不得蔺寒。
“你现在好受些了吗?”苏宛儿看着他问道。
“我没事,但,那药怎么办?”蔺寒此刻更关心的是他身上的毒,若是之前的努力都毁于一旦,那他是不是又要回到从前那般浑浑噩噩等死的日子?
苏宛儿面色为难,显然也不知汤药被吐出来之后还有没有用。
蔺寒看到她的神色便明白了,这样的后果定然是她也始料未及的。
“不行!我得去厨房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别的办法,或者有剩下的药材也不一定!”
苏宛儿在他起身时唤住他:“不用去了,没有药材了。”
那些普通的药材到处可见,但最稀缺的两株药草剩下的那点粉末根本不足以再重制一回。
两人顿时都有些丧气,忙忙碌碌两日最后却是这样一个不尽如人意的结果。
江辞卿心里也跟着着急,若是此次解药配制失败,那蔺寒岂不是一直有借口纠缠宛儿?
他有些不死心地问道:“真的确定这解药无效吗?能不能通过诊脉或是其他方法判断出他身体中的毒有没有被清除?”
蔺寒有些错愕地抬头,这人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他不是一直看不惯他吗?
苏宛儿眸子倏地亮起来,对啊!行与不行得试过才知道。
“把脉倒是探不出来,但还有一种方法可以一试!”苏宛儿十分激动地跑去小厨房。
回来时她手里抱着个酒罐,“若不是你提醒,我倒是差点忘了,正常人的血滴进酒水中是不会有什么反应的,但中了蚀醉骨毒的人的血液若是滴到酒中,便会贪婪地想要将酒水吸收进来,最后彻底融在酒里。”
蔺寒一听也多了几分精神,“那现在就试一试吧!”
他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匕首,银光一闪便在掌心划出了一道口子。
苏宛儿心头骇然,其实她想说真的不用这么多,一滴指尖血就够了……
但现在也来不及说这些了,她将酒罐里的清酒倒在瓷碗中。
“现在可以将血滴进去了,也、也不用太多哈,几滴便可。”苏宛儿生怕他直接挤出半碗血。
江辞卿却是在看到蔺寒拔出那柄匕首时神色一凛。
那匕首,他见过。
蔺寒没注意到一旁江辞卿对他的审视,他只专注地看着几滴鲜血从掌心滴落到碗中。
两双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落在酒中的三滴鲜血。
只见那三滴血滴入酒水中便再无反应,没有游动也没出现诡异的吞噬。
苏宛儿率先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蔺寒,你的毒解了!?”
蔺寒则呆愣地看着里那碗酒,掌心的血还在顺着往下滴在地面上,但他却浑然觉不出疼痛一般。
良久才反应过来,茫然地喃喃着:“我的毒,真的就这么解开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不过是喝了三碗臭气熏天的汤药又吐了半晌,困扰他日日夜夜的毒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了?
“或许呕吐也是正常反应,或许你刚刚并没有把所有的药都吐出来,总之, 你的毒真的解开了!”苏宛儿确定道。
第一次靠着记忆中的医书解开这样罕见古怪的毒,这样的成就感也让苏宛儿感觉到异常的满足。
江辞卿自始至终冷静地站在一旁,仔细端详着放在桌上那把短小锋利的匕首。
这样的刀鞘花纹和这样的匕首式形,他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