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卿拉着她坐到树荫下的石凳上,“今日上朝时陛下处置了金成馨林廷泽两人。”
“林廷泽三日后问斩,俞国那边对此处置没有任何异议,至于金成馨……陛下终究还是留了她一命,将她关在了冷宫之中。”
苏宛儿对这个处置有些不解:“陛下竟然会留下金成馨?难道他不知晓金成馨所做的事?”
江辞卿眸光微滞,想起当初回京后入宫。
他自始至终没有向陛下提及任何魂魄鬼神之事,生怕将宛儿牵涉进来,但陛下在得知逃犯归案后,竟主动去见了金成馨。
不知金成馨在牢房中与陛下说了什么,陛下出来时神色怒极,可最终的判决却也只是将人关在了冷宫。
“陛下自然知道她所做的事,也许,是有什么未解决的事,有什么未了的情吧。”江辞卿猜测道。
苏宛儿倏地沉默下来,这话倒是点醒了她,她抬头问道:“从前,金贵妃是不是在宫中很受宠?”
“自然,这宫中没有皇后,金贵妃的得宠事是众人皆知,但更多的人只说是因为金家势大。”
苏宛儿听了江辞卿的话,心中渐渐有了猜测,皇帝表哥执意要将金成馨留下,也许终究是真的念在多年情意吧。
江辞卿看她低头沉默着,以为她因为此事而不开心了,“还有一件更好的消息。”
“那图在半月前顺利登基,并且已经派出了使臣不日就要抵达盛京,此次会与晟国续签友好契约,百年之内两国之间贸易往来自由,并且许诺绝不会主动挑起战火。”
“真的啊?!”苏宛儿激动地差点从石凳上站起来,不仅是因为那图顺利成为了俞国国主,更是因为两国的安定终于得以延续,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江辞卿就知道她得知这些消息定然会开心,“是啊,这下应当不用再担心了吧?”
苏宛儿抬眸笑了笑,是啊,至少她噩梦中的的场景永远不会发生了……
“别谈情说爱了,是不是该添药材了!”小厨房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
苏宛儿倏地站起身来,“哦!差点忘了!”说着便快步进了小厨房。
浓浓的药香伴着袅袅轻烟飘至院中,江辞卿眉眼微沉,薄唇紧抿。
府里突然住进来一个陌生男子,而且还是对宛儿心思不正的男子,即使他派了乌易暗中盯着,仍觉得放心不下。
如今这解药应当也快要做好了,而里面那人,也终于可以离开了。
苏宛儿虽不用一直坐在泥炉边守着陶锅,但却也是实实在在耗在了小厨房一整日。
江辞卿没过多久便被皇上再次叫去宫中,他从小厨房出来时还特意嘱咐了迎霜,叫她看紧里面那个男子。
迎霜守在小厨房门口,一边帮着主子暗中盯梢,一边还要应付着秋月……
因为秋月最近两日在忙着给她那两只鸟起名字。
“迎霜姐姐,我今早想了两个名字,你说若是叫他们小花和刚子,怎么样?”
迎霜听到这两个名字就皱了皱眉头,但她对给鸟起名字这事没什么兴趣,便敷衍地点了点头:“可。”
秋月撇着小嘴万分苦恼的样子,好半天还是自己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这名字我从前听别人家叫过,它们两个再叫就没有新意了。”
“可是我都已经想了两日了,都没有想出好听的名字……”
“迎霜你说,这鸟毕竟是那图送的,我要不要也问问他的意见?或者我是不是应该给他写个信啊?”
迎霜算是听出来了,这小丫头问了半天,真正想问的却不是两只鸟的名字。
“想写便写。”迎霜不懂秋月在纠结什么。
得了认可的秋月眸子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迎霜姐姐你也觉得我应当写信问问他对吧?!”
“好!那我现在就去!”
一眨眼的功夫,刚才还在迎霜面前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已经跑没影了。
戌时,西边的落日余晖最终隐于黑暗之中,小厨房烛火通明。
江辞卿回来时两人还未从里面出来。
他走进小厨房,看到炉中的火已经熄了,“可是熬成了?”
苏宛儿见他回来,忙招手:“快看,我们熬了四个时辰的成果!”
掀起盖子,江辞卿闻到了苦涩又古怪的药味,比以往所有汤药都要浓烈的味道。
他看到那陶锅中几乎已经看不出药汤了,只有黑乎乎的膏极其粘稠地附在锅底。
江辞卿眉头微跳,有些怀疑地问道:“这是成功了?”
苏宛儿兴奋点头,“当然了!”
他松了一口气,没失败就好,“既然成功了,那蔺公子是不是应该趁热服药?”
今日喝了药,明日就不要再出现在侯府了。
但苏宛儿有些惋惜道:“不行呢,这药只是过了熬这一步,熬完明日还得将这煮好的重新倒入一锅清水中熬煮两个时辰。”
“今日天色太晚了,明日再说也不急。”
蔺寒适时打了个哈欠:“今日真是累死我了,制解药可真是不容易,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朝两人摆了摆手,蔺寒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江辞卿没想到他竟然还要继续赖在侯府,继续照今日这般朝夕相处下去。
“宛儿,这药明日熬完便成了嘛?”他不经意问道。
“对,明日熬完喝下去便大功告成了。”
得了宛儿的答案,江辞卿心中才好受些,明日就该叫那人离开了。
翌日,苏宛儿起了个大早。
本以为江辞卿已经去上朝了,却没想到他端着早饭进来了。
看着外面已经大亮的天色,苏宛儿有些诧异:“你怎么今天没去早朝?”
江辞卿将端来的早饭放在桌上,“昨日在宫中待了一日,陛下准我今日休息。”
其实不是陛下许他休息,是他主动告了一日的假。
苏宛儿也没多想,正好这样可以在府中陪她了。
小厨房里,蔺寒照例等着苏宛儿,却没想到一同来的还有某个男子。
“今日侯爷怎么得闲了?”蔺寒的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掌上,声音散漫地问道。
“偶尔休沐,自然要陪着夫人。”江辞卿温和一笑,明明是回答蔺寒的话,却是看着苏宛儿说的。
蔺寒在此借住了两日,哪里还看不出江辞卿是因为防备他才找出这么多借口。
“我们开始熬药吧。”蔺寒不接他的话茬,转而看向苏宛儿。
“好。”
两个时辰后,一锅汤药终于熬了出来,也恰好到了用午饭的时辰了。
三人一同用了午饭后将那锅中汤药盛出来,恰好装满三个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