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儿与蔺寒之间本就只有一人宽的距离,江辞卿突然坐进来,空间顿时逼仄起来。
苏宛儿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犹豫半晌还是说了出来:“若不然你还是先回房换件衣服吧?”
江辞卿此刻身上还穿着朝服,极不利落不说,若是被药草染脏了也不好清洗。
江辞卿却不在意地笑笑,“没事,穿什么衣服都是一样的。”
若是他走了,那这人岂不是又有了与宛儿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定然不能让这人有可乘之机。
苏宛儿有些怀疑地扫视过他的衣袍,穿什么衣服都一样?
可这朝服笨重又厚实,看起来密不透风的样子……
既然江辞卿自己执意如此,苏宛儿便也不多说什么了,“那好吧,你用将那几株药草枝叶分离便可。”
苏宛儿觉得三人挤在一起实在是别扭地厉害。
她拉着自己的椅子往一旁移了移,才终于有了些空隙,不用那么束手束脚。
一个大圆木桌三人围绕坐着,一旁还空着大片的位置。
蔺寒如今对解药最为上心,连江辞卿不时释放出的敌意都当作没瞧见。
江辞卿一边尽心尽力地收拾着枝叶,一边还要防备着身侧的男子。
果不其然,没多久蔺寒便搬着石碾绕过圆桌去了宛儿那一侧。
“你看碾成现在这般可以吗?”蔺寒抱着的石碾中是已经碾碎的药草。
苏宛儿探头看过去,两人的距离无可避免地拉近了些,“差不多了,把这些称出来,然后把另一个药草处理了。”
蔺寒点了点头,顺势将石碾放下,坐在苏宛儿身侧继续忙活起来。
苏宛儿埋头研究着药材配比,全然没注意到身侧某人那幽怨的目光。
正巧这时秋月端着茶水进来,一进门便觉得这房中的气氛怪怪的,尤其是姑爷,这都快晌午了怎么还穿着朝服未换呢?
还有旁边那个脸生的男子,也没人通报啊?他从哪里进来的?
不过这些她也只是在心中念叨,小姐正在忙呢,哪里有她多嘴的份儿,她还是出去喂鸟吧……
将茶水放在桌上,秋月便迫不及待地出去了。
三人待在小小的偏房中,一人努力研磨着药草,一人低头记录着,而另一人被一身厚实朝服捂出了汗却还在坚持挑摘着枝叶。
眼看便要到了晌午。
江辞卿与蔺寒早已经把手头的事情做完,后面的事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苏宛儿便把杵在那碍眼的两人赶了出去。
蔺寒与江辞卿两人站在院中,气氛陡然针锋相对起来。
“拿到药之后蔺公子准备去哪啊?”江辞卿表面维持着疏离的笑意。
蔺寒自然听得出他表面客气背后的真实含义,“我觉得盛京就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若是定居在此也未尝不可。”
“是吗?本侯还以为蔺公子生性洒脱,喜爱游山玩水、四海为家。”
蔺寒不以为意,“四海为家日子久了也觉疲倦,想要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江辞卿语含威胁:“蔺公子想要安定下来是不错,只是千万别找错了地方,安到旁人家里。”
蔺寒不屑地轻嗤一声:“这么死板无趣,连说话都是拐弯抹角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与你成亲的。”
“若不是你遇她早了些,现在与她成亲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江辞卿没想到这人如今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了,他浑身的气势冷冽下来,低沉的声音中含着危险的意味:
“我与宛儿十几年的情意,的确不是什么什么人都能肖想的。”
苏宛儿一个人在房中做着药方的最后整理工作,丝毫不知道房外的剑拔弩张。
片刻之后,“我终于完成了!!”
房间中传出一声欢呼,江辞卿率先一步走进去。
苏宛儿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将记忆中的解毒方子原原本本地还原出来。
“宛儿成功了?”江辞卿走近,温言问道,看不出半点在外面时的冷漠端肃。
“终于完成了!我都有些饿了。”苏宛儿觉得自己不仅饥肠辘辘而且腰酸背痛。
江辞卿神色宠溺柔和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个时辰厨房应当已经备好饭菜了,先去用饭吧。”
“好!”
门外的蔺寒看着两人温情脉脉的一幕,却觉得如此刺眼,迈出去的步子终究还是撤了回来。
来侯府之前他已经说服了自己,现在定然也可以。
苏宛儿牵着江辞卿出了房间,却倏然看到蔺寒一个人站在门外。
“怎么解药配制出来了你反倒不开心的模样,”苏宛儿打趣道,“都晌午了,一块去用午饭吧。”
江辞卿闻言并没有说什么,毕竟是客人,总也没有到了饭点赶人的规矩。
只是他没想到,蔺寒比他想象中还要难缠!
虽然苏宛儿将药方整理出来了,但药草的分拣和熬制也是一项大工程,所以一直到了傍晚也只是堪堪将药草按着分量分拣出来。
傍晚在江辞卿赶人之前,蔺寒厚着脸皮说自己初来乍到还未租房,客栈也已经退了,借口想要留宿在安平侯府。
当着宛儿的面,江辞卿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下来,但却将他安置在离仁曦院最远的客房中。
夜晚繁星点点,孟秋的蝉鸣声微弱,反倒多了几分安谧清静。
江辞卿想着昨晚宛儿的冷淡和今日蔺寒的虎视眈眈,心中的不安怎么都挥之不去。
苏宛儿进来时便是看到这幅美男深思的画面,刚刚沐浴完的男子发丝微潮,有几根细微的发丝贴在颊边,一双眸子正盯着地面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走过去坐在床边,脑袋自然地钻到他的怀中,果然是她想象中清淡好闻的皂荚的味道。
“想什么呢?”她微微昂头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