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林廷图听到动静,紧忙出来相迎,可没想却是看到了两边的人正气氛僵持。
“苏小姐,不,侯夫人,这是怎么了?”
苏宛儿指着太医手中的汤药,“阿雅之前应当没喝这药吧?”
林廷图摇了摇头,“这是刚刚熬好的,还未喝。”
“幸亏没喝,这药喝下去恐怕会要了阿雅的性命。”苏宛儿后怕不已。
“可太医与本宫说这药有一半的概率能帮阿雅续命。”而且他也没想到苏小姐来的这样快。
苏宛儿轻笑一声,“是啊,一半的概率,若此刻躺着的是个一百八十斤的壮汉或许有一半的概率,对阿雅来说,这就是一碗毒药。”
林廷图心头一凛,视线冷冷落在两人身上,“是吗?!为何不告诉本宫。”
若不是苏小姐早来一步,那阿雅现在恐怕已经……
林廷图不敢深想,只是看向两人的视线更加冰冷。
两个太医齐齐跪下,头抵在地面上:“殿下恕罪!”
苏宛儿看着两人求饶的模样,暗叹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一猜便知道,如今新皇即将上位,两人定然是不想在阿图面前失去信任,所以才将医治不好阿雅的罪责抛出去。
这一剂药喝下去,就算阿雅不幸离世,也只能怪得了阿图做错了选择,阿雅运气不佳。
苏宛儿不想再浪费时间,“你自己处理吧,我先进去看阿雅。”说完便径直进了房间。
房间中,几个丫鬟环绕在床边,而床上的女子面色苍白,看起来像是一碰就会碎的瓷器一般脆弱。
苏宛二话不说走上前,蹲下身子探查着阿雅的脉搏,只是眉头却越皱越紧。
的确,阿雅心脉受损,脉象虚弱,像是不久于世之兆……
没多时,林廷图与苏明修一同匆匆进来,却看到苏宛儿神色凝重地坐在床边。
“宛儿,阿雅的伤……”苏明修试探地轻声问道。
“的确有些难办。”苏宛儿实话实说。
另外两人神色瞬间黯然下来。
“但是,”苏宛儿一句话让两人重新抬起头来,“也不是全无机会。”
她起身走到桌案旁,就着桌案上的纸笔,在宣纸上画下一株药材的简图。
那药材叶片窄长发红,根部硕大饱满呈圆状。
“此株药草名为丹寸草,应当算不上稀少,但却有些难寻。”苏宛儿将画好的那幅药草图递过去,“这株药草的药性奇特,对心脉之伤的疗愈有奇效。”
“我会先用汤药帮阿雅吊住性命,但……最好在两日之内。”苏宛儿神情严肃。
“好!我现在就去找!”林廷图转身欲走。
“不!还是我去!”苏明修抢先一步,语气坚决不容置喙:“这件事是因我而起,自然应当让我来解决!”
“这药极其特殊,若是在药材铺中恐怕找不到,它多生长于潮湿之地,若是能寻到大片的沼泽地,周边或许会有几丛。”苏宛儿嘱咐道。
“好!我即刻动身!”苏明修说罢便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房间。
两日之限十分紧张,但他多年驻守边境,对周围的环境地势还算得上了解,自然也知道哪里会有大片的沼泽。
苏宛儿不敢浪费时间,叫人带着自己去了御药房。
御药房中的药材齐全,品质上乘,只靠那些药材她完全可以配制出一副药性温和,滋养心脉的汤药。
只希望两日后兄长能将丹寸草顺利带回,否则……即便是她也无能为力了。
一个时辰后,熬好的汤药终于端到了公主殿中。
直到亲眼看着阿雅将那碗汤药喝下去,苏宛儿的一颗心才终于安下来。
但其他所有人仍然悬着一颗心,直到傍晚,阿雅慢慢苏醒过来。
虽然神态依旧孱弱,但精神较之前来说已是好了许多。
“我竟还活着。”阿雅声音微弱,听不出是庆幸还是惊愕。
她一醒过来,众人立刻忙前忙后,将提早准备好的稀粥送过来,阿雅强撑着吃了小半碗。
只是没多时便又撑不住精神,昏昏睡了过去。
林廷图神色显得有些紧张,苏宛儿安抚道:“没事,她身体太虚,困乏是正常,不必担心。”
当夜。
苏宛儿从公主殿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漆黑的夜幕中有点点繁星点缀,她在提着宫灯的小丫鬟带领下往自己今夜要住的寝殿走去。
许是为了夜间急事方便,所以她居住的寝殿离得并不远。
“夫人,您今夜便在此处歇息吧。”那小丫鬟将她送到寝殿门外。
透过窗棂,苏宛儿看到房中亮着烛火,她只以为是宫婢提早布置好了房间,也并未多想。
但当她推门进去时却看到一身白色中衣,眉眼矜贵的男子端坐在床边。
看到她进来,男子有些慌乱地站起身来,那乌黑青丝披散在背后,昏黄的烛光像是为其覆上一层光晕。
苏宛儿一愣,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记得,宫中不许外男留宿,她今日下午一直在阿雅身边照顾,还以为他已经离宫了呢。
男子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而后神色如常:“我一直在这等你……”
他自知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一直等在外面。
如今皇宫无主,那图不过一句话便叫旁人不敢多言,他也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
更何况,他已经好久没与宛儿单独相处了,分别如此之久,他心中想念至甚。
苏宛儿看着床上已经布置好的被褥,罢了,左右他们两人已经成了夫妻,也用避讳什么。
只是想起之前两人之间的乌龙,苏宛儿神色还是有些不自在。
但看着江辞卿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模样,苏宛儿也只得装作无事发生,尽量自然地走到床边。
“那、那就快点休息吧。”苏宛儿索性直接躺到里侧,不去看他。
江辞卿见她没有转头离开,反而邀请他休息,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好,休息。”江辞卿乖乖躺在她的身侧,微微侧首便是女子娴静温和的眉眼。
苏宛儿倏地睁开眸子,便对上他缱绻的目光。
“你、你盯着我做什么?”苏宛儿躲闪开目光。
江辞卿的声音低沉微哑,“所以,宛儿是原谅我之前的过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