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卿低头若有所思,仿佛真的被常止的话动摇。
常止凑近半步,试探道:“苏小姐明日就会再次到府,主子何不借择婿的机会试探一二?”
“试探?如何试探?”江辞卿一双桃花眼中闪过疑惑之色。
常止心中无奈,主子哪哪儿都好,就是一碰到苏小姐的事便开始糊涂,这种事情竟还要他来教……
“苏小姐这段时间的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不仅主动关心您的身体,甚至帮着医治您多年的腿疾,依属下看来,苏小姐定然是对您有些好感,否则又怎么会如此殷勤?您若是想试探,明日不妨……”
常止倾身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江辞卿半信半疑地盯着他:“若是此举无用呢?”
“按照属下的观察,此举应当是万无一失!”常止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也许是刚刚字条上的消息让江辞卿一时慌了心神,他竟觉得常止的话有几分道理。
“明日若是此法子并不奏效,那你便自己去领罪吧。”江辞卿淡淡扔下一句便转过身去,继续闭目养神。
常止明白主子话中的意思,明日他要是办不好此事,恐怕接下来就要去暗卫营操练几日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眉目如画的男子独自靠在浴桶边缘,双眸紧闭,忍受着双腿传来的阵阵刺痛。
这一刻,他想站起来的欲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
与此同时的皇宫之中,太后为其唯一的侄女苏宛儿择婿的消息不胫而走,成为宫中众人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
临风殿里,一个衣衫发髻散乱的男子躺在单薄的被褥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只有微微起伏的呼吸声能看得出这并非是一具尸体。
林廷泽感觉自己身上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他最开始还能感受到饥饿,但渐渐的也麻木了。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躺了多久,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自从苏宛儿走后,就再没一个奴才踏进这个房间,甚至连往常那些不新鲜的饭菜都没再送来。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因为寒冷而打颤,但却无能为力。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林廷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来人,眼中闪烁着对生的渴望。
“呦,还舒舒服服地躺着呢?”
进来的是今日白天的那个大太监,“喏,晚饭,给你放桌上了。”
林廷泽看清来人后,双眸迸发出浓浓的恨意,但奈何喉咙干哑发不出声音,只能目色阴沉地看着大太监。
“您瞧我,这还差点忘了,您现在身体不方便,看来是需要奴才喂您?”
大太监不怀好意地笑着,将桌上的海碗端起来。
海碗里面的液体甚至不能称之为汤,更像是淘米剩下的水,里面飘着各种杂质,甚至还有几片枯黄的菜叶。
林廷泽看着大太监端着海碗一步步逼近,却根本避无可避。
“之前不是怪奴才们不好好伺候您吗?这不,奴才来亲自喂您了!”
说着,大太监将手中的海碗高高举起,对着男子的脸尽数倒下,霎时,一股酸腥的味道浇了男子满身。
林廷泽闭眼忍受着这刺鼻的味道和赤裸的羞辱,漫天的恨意让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大太监似乎被男子的狼狈模样取悦:“怎么样,林公子可满意?”
林廷泽费力地睁开眼睛,面色阴寒地盯着满脸嘲讽的大太监。
但大太监却丝毫没了白日的忌惮,他故作惊恐地后退两步:“林公子不会是又不满意,想要让苏小姐来教训奴才们吧?”
这句话提醒了林廷泽,苏宛已经来敲打过这些狗奴才,他们是怎么敢如此放肆大胆的!
那太监看出了林廷泽眼中的疑惑,“哈哈——林公子还是少做些白日梦了,您还不知道吧?这宫中都传开了,苏小姐如今已然到了适婚的年纪,太后已经开始要为其择婿了,盛京中大把的青年才俊,至于您……”
他讥讽的视线上下打量着床上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苏小姐彻底抛之脑后!所以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别拿自己太当回事。”
虽然苏小姐警告过不许他将今日的对话说出去,但这些是宫中的传言,就算他不说也迟早会传过来,倒不如让他拿来嘲讽奚落这人一顿。
林廷泽的双眸倏地瞪大,显然没想到会从太监口中得知这一消息。
如今他在大晟的势力羽翼未丰,如果失去了苏宛儿这一助力,恐怕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会困难异常。
更可恨地是,这些狗奴才都是见钱眼开,他现在根本无法将这里的消息送出宫去,只能被动地等着那人派人进宫送消息。
看着面前太监的得意嘴脸,林廷泽冷哼一声,喉咙费力地吐出三个字:“我,不,信。”
虽然以他的身份,根本瞧不上苏宛儿这个徒有其表的女人,但苏宛儿多年如一日的痴情他倒是丝毫不怀疑。
这狗奴才真以为苏宛儿能乖乖接受太后的安排?真是天大的笑话,只要他勾勾手指,就能将苏宛儿哄得晕头转向,像从前一样贴上来。
这一点,他尤为自信。
“林公子不信?等到苏小姐定情消息传进宫中,到时您不信也得信!”
说罢,大太监像是看垃圾一般的眼神瞥着他,不屑地嗤笑一声,拿着碗转身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林廷泽一人,躺在单薄又潮湿的被褥上,双目燃着怒火却又无处发泄。
他迟早会让所有羞辱过他的人付出代价!
待到他有朝一日重回俞国,他定然要卷土重来,将这大晟皇宫杀得一个人也不留!
滔天的恨意让他连身体上的疼痛与饥饿都暂时感受不到了,脸上的阴寒神色狰狞可怖。
半晌过后,床上的人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嘴角又慢慢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尤为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