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认真地盯着其腿部的穴位,两根银针深入穴位,针尾还微微颤着。
江辞卿只觉得那阵钻心的痛苦缓解许多,不似刚才那般难忍。
苏宛擦了擦额间的汗珠,长出一口气,身体摇摇欲坠地瘫坐在床边。
可惜,这疼痛不过是暂时缓解,最终的痛苦还是要靠他自己扛过去。
这时,常止推门进来。
“苏小姐,我已经按您刚刚说的准备好了,接下来还需要做点什么?”
苏宛转头看向江辞卿,神色认真:“我没办法一直守在这,如果一会儿你的腿疼痛难忍,记得让常止将你放于浴桶之中,药浴半个时辰左右即可。”
那药浴中有她特配的药材,不仅能止痛消炎,还能生肌活血,是古籍中的千年传承秘方。
江辞卿点了点头,看向她时,眼神中满是信任。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感受到眼前的一切并非梦境,时隔十年,他是真的拥有了重新站起来的可能性。
而这一切,都是面前这个有着翻天覆地之变化的少女带给他的。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府去了,明日我再来看你。”
“好。”江辞卿浅笑着回应。
此刻他觉得,就算这双腿医不好也没关系,能借着这个理由与宛儿日日相见,便已足够。
苏宛虽然今日劳心劳身,几乎累到虚脱,但治疗的第一步进行得还算顺利,也让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地。
接下来只要每日进行舒活肌肉的按摩和对应的康复训练,几个月之后,也许就能彻底摆脱轮椅。
其实自从知道江辞卿的腿疾是由原主造成,她心中便一直惦记此事。
虽然原主犯下的过错与她无关,但江辞卿对原主一片痴情,若是最终落得个终身残疾,她实在于心不忍。
只能尽自己所能,让这个清风霁月的男子今后的日子过得肆意洒脱些,莫要再痴迷于儿女情长,也莫要再对原主执迷不悟。
毕竟原主已然不在,而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她永远不可能成为原主的替身。
哪怕她对面前的男子有细微的好感,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她帮原主弥补过错。
苏宛起身告辞。
刚一回到将军府中,她就碰到秋月神色慌张,脚步匆忙地往府外走。
“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奴婢正要去找您呢!”秋月着急地走到近前。
“什么事急成这样?”
秋月喘着粗气,“周,周嬷嬷来过了!说太后娘娘唤您入宫,奴婢这才着急出门寻您!”
周嬷嬷?太后无故让她进宫做什么?
“好,我现在先去换身衣衫。”
她刚刚出过汗,身上的衣衫已经有些不舒服。
更何况要去面见太后,自然得衣装得体。
苏宛快步走回浮悦阁,沐浴一番后挑了件得体的衣裙,让秋月为其重新梳发。
半晌后,她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没了刚才的疲惫之色。
一旁的红木柜子深处,整整齐齐摆放着之前制好的药粉瓷瓶。
苏宛走到近前,按着标签取出其中两个瓷瓶,交到迎霜手上。
细细嘱咐:“这两个瓷瓶你收好,莫要被旁人发觉,晚些时候用得上。”
虽然不知道太后此番唤她进宫所为何事,但这却是她光明正大进宫的一个好理由。
之前她还在为如何寻一个正当理由进宫而苦恼,这简直是一瞌睡就送枕头!
算起来,她距离上次进宫已时日不短,不知道那个渣男是不是已经心急了呢?
苏宛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意。
她将荷包中的银两全都倒在桌上,只拿起一颗半两的碎银放回到荷包。
“迎霜,跟我进宫。”
此次入宫肯定少不了要去见渣男,她自然得带上身手矫健的迎霜才好行动。
两人再次坐上马车,离开将军府。
苏宛坐在车厢里,颇为自在地吃着小几上的精致点心,以此来补充体力。
但她还是想不通太后为何唤她入宫。
在原主的几年记忆中,太后少有主动唤她进宫的时候,只因为原主的任性每次都让太后头疼不已。
但很快,苏宛就知道了其中缘由……
未央宫。
太后正认真细致地审视着面前一幅幅画像,她偶尔轻轻摇头,偶尔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转眼间,面前的画像便被拿走了大半,只留下几个模样周正的留下来。
苏宛走进未央宫时,就是看到的这样的画面。
正殿中摆满了画像,桌上也堆着大摞的宣纸,显得有些凌乱。
而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就坐在一堆宣纸中间,捧着手中的画卷看得正投入。
苏宛一头雾水地走到近前,刚要弯膝行礼,太后就朝她招手:
“不用行礼了,快过来瞧瞧哀家选的这些。”
苏宛行礼的动作半路顿住,看太后一脸笑意,她迟疑又乖顺地走到太后身边。
待她看清这画像内容时,一双杏仁眼倏地瞪大。
桌上的一幅幅画卷无一例外,都是相貌英俊的男子,文弱、英武各种风格应有尽有。
这……太后不会是要效仿武则天吧?!
苏宛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可这种事……应当不合适与外人道吧,怎的还特意把她叫来?
太后见苏宛半天不言语,忍不住催促:“怎么样,这几张都是哀家看着不错的,各家公子的介绍哀家也叫人整理了一份。”
“这是户部尚书家的嫡次子,年十六,与你同岁。”
“这个,是西河王独子,年十七,尚未娶妻,连妾室都没有。”
“这个……这个不行,这个竟已娶侧妃。”
……
苏宛听着太后颇为热情的介绍,才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这些,竟然都是为她准备的?!
她脑袋里突然想起太后上次说过的话……
她本以为时隔这么久,太后应当早就将这件小事淡忘了,却没想到,不仅没有忘记,而且真的搜寻来各家公子的画像资料。
苏宛一阵头疼,看着太后如此之高的兴致,她也不敢出言打断,只能装作一个木头人乖乖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