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带着身后的秋月进了万宝药铺。
半晌后,两人才终于出来。
“帮我把这些药材都送到将军府,交到浮悦阁的迎霜姑娘手上。”
苏宛在药铺一股脑买下将近一百两的药材,大大小小的草纸药包都堆成一座小山,凭她和秋月两人之力是拿不回府的。
好在万宝药铺不愧是大铺子,铺中有专门的小厮帮着送货,苏宛也能乐得轻松。
“小姐,您这又是要去哪啊?”秋月看着小姐走的并不是回府的方向,忍不住疑惑道。
“刚刚我问过药铺中的人,这附近有家书馆可以买到医书,我想去买几本回府。”苏宛淡淡回道。
她早就做好了全盘打算。
她前几天还是一个不学无术、胸无点墨的废物花瓶,若说是一夕之间变为医学天才,未免太过天方夜谭。
所以她总得做些表面功夫来说服别人,若是日后父兄问起,她也能有理有据地免其怀疑。
书馆离得并不远,两人没走多久就看到飘摇在空中的招幌,写着大大的书馆二字。
苏宛推门进去,里面的货架上摆着满满几层的书籍,整个空间都充斥着淡淡的纸张木香味。
书馆小二见有人进来,忙上前招呼:“这位小姐,您是想来找些什么书?我们这四书五经、话本怪谈一应俱全。”
苏宛轻轻扫过周围的书架,淡淡道:“我是想买几本医书。”
“有有有!各种内经典籍、各派医家都有!”
店小二说完便转身从书馆最里处搬出来两大摞医书,“您看看,有没有您想要的。”
那些医书摆放地还算整齐,但最上面却覆着一层薄薄的灰,看得出许久没被人翻看过。
苏宛随手从中间抽出一本翻开内页,草草几眼扫过。
里面大多记载了些常识类的医术基础,是她早在十五岁时就倒背如流的。
她随便翻了几页便再没了兴趣,指着那堆医学典籍:“我要这里面最便宜的二十本。”
左右这些医书对她作用不大,买回去不过是为了充当门面,掩人耳目罢了,也没必要花在上面太多银两。
店小二左挑右选找出其中最便宜的二十本,柜台上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您这二十本医书一共是四两八钱。”
苏宛点点头,这个价格尚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秋月上前付了银钱,像刚才一样,苏宛交代小二将这些书送到将军府迎霜姑娘的手上。
出了书馆,秋月本以为终于可以回府,谁料走到半路,小姐的视线又被路旁的商铺吸引了去。
苏宛的脚步停在路边一家两层高的银楼门前。
抬头看去,牌匾上“忆菀银楼”四个字似乎都以银边镶嵌,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光彩耀人。
正巧,有件事她还差点忘了!
既然明天就要去医馆坐诊,那有些东西也该添置一二。
走进银楼,苏宛立刻被四周展览陈列着的金银首饰器皿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雕花木架上陈列着的首饰各个做工精致,用料考究,放眼看去,整个大堂可谓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但美则美矣,这些华美首饰却和苏宛没有什么关系。
她见柜台前有位中年掌柜,便几步走过去问道:“掌柜,您这银楼中可有银针?”
那掌柜闻言抬起头来,看到她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语气中带着些毕恭毕敬:“小姐,您可是要针灸所用的银针?”
苏宛点头,“正是。”
“您来得巧,我们店中刚有一套做工极佳的银针,我让小二拿与您看看。”
那掌柜走出柜台,附耳与旁边的小二嘀咕了几句,那小二便进了后堂。
前堂中有几张红木圆桌,另一个小二沏了一壶香茗:“您在此稍坐片刻。”
片刻之后,掌柜手中端着一个漆木托盘恭敬地走过来。
托盘上面放着一个金丝布袋。
苏宛暗道,这家银楼上到掌柜下到小二,服务态度倒是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来。
掌柜将托盘置于桌上,轻轻打开那个金丝布袋,里面码放整齐的一列银针便暴露于眼前。
苏宛不自觉站起身来,嘴巴微张,面露惊讶。
这套银针……的确是精品中的精品,比她意料之中的更要精细优良,工艺可谓是上上乘。
一旁的掌柜见她面露惊喜,便知道自己拿出的东西入了她的眼,心中的惶恐稍减。
他试探地问道:“您看这套,您可还满意?”
苏宛几乎是下一秒就点了头。
这样难得一遇的针灸银针价格定然不会便宜,所以她就算装作不喜欢也无济于事。
“不知掌柜拿出的这套银针什么价格?”
苏宛心中有些没底,她现在浑身上下,除去江辞卿的那五百两,就只剩二百两了,不知道能不能买得下。
掌柜闻言面露犹豫之色,身前的两只手紧紧搓在一起,有些为难。
“这……小姐若是想要的话,八……不,五十两!”掌柜迟疑好半天,终于报出了价格。
一旁的小二轻声提醒:“掌柜,这件不……”
“多嘴!”那掌柜轻声呵止了小二的话。
继而转过脸来,脸上挂着殷勤的笑:“这个价格,小姐觉得可行?”
苏宛疑惑这掌柜奇怪的反应,同时也被这贱卖似的价格吓了一跳,难道这个世界也有清仓甩卖?
她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又不确定地重复一遍:“您这套银针,确定是五十两?”
而不是五百两?
那掌柜更是为难,好半天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开口:“您若还是嫌贵……要不四十两?”
此言一出,苏宛更是无语凝噎,这掌柜的定价倒真是……随心所欲……
“好,四十两,我要了!”这个价格,若是她再犹豫就说不过去了!
那掌柜见她终于答应,微不可闻地长出一口气,忙不迭地帮她将银针收好,态度热络恭顺。
苏宛让秋月付了四十两银钱,掌柜亲自将她们送出了门外。
“掌柜,您为何将那银针四十两就卖了?”一旁的小二实在不解。
那套银针别说是四十两,就算是四百两也是亏的,若是正常售卖,至少也要千两之上。
可偏偏掌柜今日一反常态,不仅只收区区四十两,甚至不许他多嘴插话……
那掌柜故作高深地摩挲着下巴:“有时候啊,得有眼力见儿,那位小姐可是贵客,学着点吧!”
旁人或许不知情,但他做了这么多年掌柜,自然是门清儿。
虽然他明面上亏损了几百两,但实际上……这亏损不仅不需要他来承担,甚至他还能从中获利。
这钱亏得,可谓是天大的好事!
一旁的小二不解地挠头,似乎没明白掌柜的话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