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最近住在瑞苑?”江离果不其然的问了。
薛安大脑宕机,支支吾吾半天才给了个看似合理的答案:“我之前都是送你回瑞苑,一时习惯啦。”
江离也没怎么怀疑这个说辞,又继续擦头发。
萧砚之默不作声地观察到她不怎么关心这个话题,于是心里松了口气。
做贼心虚,他现在能够充分理解到这个词的含义。
江离慢条斯理的擦干了头发,用发圈把潮湿的头发扎起来,这才转过头来,对萧砚之说:“我答应。”
萧砚之蓦地抬眼,看向江离:“你答应什么?”
“答应炒作啊。”江离语气故作轻松:“我想了想,这部电影不能顺利在国内上映,也是我当时冲动的结果,我该承担责任;而且反正我以后也不当演员了,最后卖下惨也无所谓,不过这边可能需要你们找心理医生,出具一下我的病情证明,然后我再和公关那边准备下文案,再讨论一下用不用录视频之类的……”
她一边轻快地说着,一边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在往深渊里坠。
“江离。”萧砚之声音微沉,“你在说什么?什么卖惨,什么病情证明?你要准备这些做什么?”
江离这时也愣了两秒,反问他:“不是你们和应承琦……”
看到萧砚之脸上的错愕不是假的,她才终于相信他是真的不知情。
“是我误会了。”江离垂下眼。
萧砚之脸色几乎同时间冷沉下去,眼底阴郁深邃:“薛安,问一下应承琦,是不是给他的宣传费太多了。”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薛安吓得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萧砚之深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的语气过分冰冷,“江离,我没有让你卖惨去营销的打算,也没有人能够让你这样做。”
江离一时怔住,心脏像是终于被好好的捧起来,他柔声说:“不会有人逼你做不喜欢的事,你可以随心而为。”
“只要你快乐。”
江离喉咙发不出声音,她低垂著脸,双手掩面,纤薄的肩膀跟着颤抖,哽咽从垂下来盖住脸的发丝间传出来。
萧砚之有些手足无措,抬手想要去抱她,但是脑海一闪而过她在餐桌前说笑的画面,他腾在半空中的手逐渐收回。
最后,只是递上了纸巾。
到了瑞苑之后,江离客套的问他要不要进去坐坐,萧砚之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不合适。
这是她的房子,她有她现在相处融洽愉快的人。
而他已经不适合再踏入这间屋子。
江离没有强求,只是站在门口跟他挥手告别,看着车子驶离了这里,才转身进了门。
淋了一小会儿雨,江离觉得浑身难受,有点头重脚轻。
她脱了衣服,在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出来的时候身体的疲惫感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
她觉得自己是太困了。
于是她拖着身体朝着卧室走去,打算让自己好好睡一觉。
可是还没等走到门口,她就直直倒了下去。
陷入昏迷的最后一个瞬间,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是从这一刻起,再也不用醒来就好了。
……
返程的车里安静的要命。
薛安已经打电话警告了应承琦,告诉他不要为了电影而不择手段,更不该去试图让江离做些什么。
尽管应承琦是个天才导演,但对于从商的萧砚之来说,他实在不需要在这个行业上体现出一些成就。
如果不是为了江离,他对损失的那部分电影成本根本不在意。
他要的,仅仅是让江离开心。
薛安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开口:“萧总,应承琦说知道自己的错误了,等会儿会去给江离姐道歉。”
萧砚之“嗯”了一声,声音依旧幽幽:“下次说话过过脑子,这个月奖金全扣。”
好在江离没有怀疑他是不是在瑞苑按了监控监视她,不然萧砚之实在难证清白。
薛安:“……好的萧总。”
他自知理亏,默默咽下这次的惩罚。
萧砚之重新掏出手机,熟练的点开监控软体,观察画面里人儿的一举一动。
从一开始的心虚愧疚,在到现在的自然坦荡,也不过几天的时间,甚至逐渐养成了习惯。
好像在随时随地的观察手机里住着的小人儿,看她每天在里面生活。
他也不由得感叹,人像要变坏,还真是很快。
打开监控的一刹那,恰好看到江离从浴室里出来,她走路的动作很古怪,像是没什么力气。
萧砚之眼睛微微眯起。
几秒种后,他冷声开口:“掉头,回瑞苑。”
“开快点!”
……
在看到屏幕里的江离倒在地上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全身一瞬间发凉,连手指都开始难以控制的颤抖。
车子停稳在门口,外面的雨势依旧很大,萧砚之直接冲了出去,薛安在后面喊:“萧总,雨伞!”
萧砚之的手指都有些不听使唤,关节僵硬的发涩,雨水落在指纹器上怎么也识别不对,他烦躁的用衣袖去擦干,重新把指纹放上去。
房门打开的瞬间,他健步如飞的冲进去,将倒在地上的江离抱起来。
原来只是发烧。
萧砚之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的头发被打湿,也只是随手拨了眼前的碎发,转头吩咐薛安去买退烧药。
江离只是短暂昏迷,中途被萧砚之喂了药和水,神识逐渐清醒了一点,眼前的人脸轮廓也一点点清晰。
“……萧砚之?”
萧砚之坐在她的床边,看她睁开了眼睛,“是我。”
“看来我烧糊涂了。”江离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又翻过身去:“我要再睡一会儿。”
萧砚之:“……”
他听出她语气虚弱,转身又去厨房给她倒了杯热水,等回来以后她彻底睡着了。
江离发烧的时候会胡言乱语,睡梦中咿咿呀呀说了一大堆,萧砚之全都听着。
坏消息是江离说了那么多,没有一句是喊他的;好消息是也没提起过盛景西。
他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庆幸。
十点左右的时候,江离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是盛景西打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