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了萧家的宅子门前,对话也到此结束。
萧远峰看了一眼腕表,“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萧宅有点偏,这边也不方便打车,江离没有推辞,同样跟着萧远峰下了车,礼节性的送一送他。
刚一下车,正好看到另外一辆漆黑迈巴赫停在对面,车上的人也正巧下来。
还真是狭路相逢。
和他对视的时候,江离的表情管理的很好,露出一个很客气的笑容。
萧远峰一眼就看到了萧砚之,他说:“阿砚,时候不早了,你送送江离?”
刚从车上下来的萧砚之一怔,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江离,他顿了顿,才说:“看她的想法,我都行。”
他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她的答复。
江离一时之间屏住了呼吸。
等了差不多几秒钟的时间,萧砚之才缓声:“看来是不用了,那直接让司机……”
江离忽然开口:“一起吧,我……我一个人也有点无聊。”
傍晚的北城,温度开始下降。
萧砚之让司机把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整个车子里骤然间暖和起来。
吩咐完司机,他便没有再开口。
车里再次变得安安静静的。
沿着来时的道路再驾驶回去,虽然换了一辆车子,但是江离却觉得,比来时局促多了。
萧砚之穿着一件深棕色的毛衣,身形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有一种清冷的静默感。
好像他又恢复到了曾经的那个萧砚之。
只不过没那么冷冷冰冰的,只是单纯的话少。
江离想起刚才萧远峰说的那句话。
他只是想争一个能够在一起的资格。
车里安静了一阵,男人终于主动开口:“这次打算在北城待几天?”
是很正常不过的寒暄。
“看应导安排。”江离侧头回答她:“如果没别的工作内容,应该过两天就回去。”
“知道了。”
他捏了捏鼻梁处的眼窝,随口问了问她接下来的生活规划。
“继续演话剧,等明年电影上映了,再跟着剧组跑跑宣传,后面重心会落在话剧上。”
这也是她的想法。
盛朔城很明显是打算把话剧团交到她手上,她本来就喜欢演戏,如果未来的日子里都在话剧团度过,倒是一个好的选择。
萧砚之“嗯”了一声,又问她一句:“这次电影能拿奖吗?”
他问得很突然,但是并不是很突兀,江离也随意的回答:“以这部电影的题材和剧情内容来看,拿电影奖应该是不难的。”
她还以为是单纯问她对电影的看法:“而且这部电影的主旨是战乱下的和平,这个文化内涵不会有太大的理解误区,估计可以拿奖。”
“那你呢?”
“我?”江离指了指自己,又摇摇头:“我不清楚……国外对演员的评判标准和国内不同,再说了我已经退圈了,拿不拿奖也不重要了。”
萧砚之认真问她:“你不想当影后了么?”
这句话里带着深意。
可江离没听出来,她只是笑了声,“当然想啦,但是这世上又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够得到什么的。”
她看得很开:“优秀的女演员每年都有,我当影后胜之不武;这部电影能够顺利上映,我已经很知足了。”
如果应承琦再借着这部电影的光拿了奖,那再好不过;至于她本人能不能拿到奖,她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希冀。
萧砚之声音平静:“如果你能够当上影后,最想做什么?”
她眨眨眼,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最想做什么……可能也没什么想做的,但是我的人生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她回答的很轻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萧砚之闭了闭眼。
她忘记了。
有一种细碎的痛感,从他的胸口一点点蔓延。
后来的话题没有再深入,都是再浅显不过的问候和对话。
真奇怪,明明萧家大宅很偏,但是时间却过的这么快,一转眼就到了江离所住的酒店。
车子一点点停稳,萧砚之提前让司机把车里的温度调低,以免车内车外温差过大,一冷一热再让江离感冒。
她拉紧了衣领,抬手整理了下头发,“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的道谢很疏离,是熟人之间的口吻和语气。
萧砚之凝视着她,半天才缓声说:“我最近在戒烟。”
他无厘头的一句话,让江离没反应过来:“……那挺好的,对身体好。”
“之前的事,就当全部过去了。”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沉沉:“就当所有的都没发生过。”
曾经的爱恨情仇,都一笑泯过。
江离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下,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从现在起,一切归零了。”萧砚之缓缓的启唇:“我想不带任何别的情感,问你一件事。”
“你问。”
像是思考了很久,才终于有了勇气询问,他的声音都夹杂着不易察觉的慌乱:“你喜欢他吗?”
江离顿了下。
“你是说盛景西?”江离很快调整好状态,微微一笑:“还可以,他长的很帅,家里也有钱,而且我和盛叔叔关系也很好,如果……”
“你喜欢他吗?”萧砚之声音低沉,又问了一遍:“我只想要这个答案,江离。”
他问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漫不经心,可实际上他的心脏一整个收紧,像是在等待凌迟一般,等待着她的答复。
江离的后背上都已经有了细汗。
她其实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能够感觉到这个问题对他的不一般,只要她说一句“喜欢”,他就会从此选择成全,再也不会纠缠。
这同样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是此时此刻,嘴唇就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似的,那两个字竟然一个字的音都发不出来:“喜……”
她第二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下一瞬就被他捉住了手腕,直接整个人被他拢入怀中。
忽然距离的拉近,江离能感觉到他身上微冷的气息。
车里并不冷,但他的手心却冷冰冰的。
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垂旁,吹着她的寒毛竖起来,浑身的神经绷紧。
“……你变心好快,离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