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来车往的大街上，刘沁醉得不清，大著舌头说：“你男朋友呢，让他来接你回去，这样比较安全。”
江离顿了下，想起刚才在画室时，萧砚之对尚泽文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才忽然想到，这是他第一次在其他人面前，这样介绍她的身份。
即便，这并没有经过她的允许。
明明曾经那么想从他口中听到，而当他真正这么说出口时，她甚至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下意识的会气恼他让外人误会。
刘沁见她愣神，拽着她说：“赶紧给你男朋友打电话呀。”
江离回她一句：“我没有男朋友。”
刘沁不信：“怎么没有，那个经常在团里陪你一起排练的男人难道不是？”
她说的是乔瑾润，她醉的摇头晃脑的：“我上次休息日不小心把充电线落团里了，我回去拿的时候看见你在排练剧目，那男人的眼神都舍不得从你身上移开，可专注了。”
江离发愣：“你什么时候……”
她本来想问刘沁什么时候看到的乔瑾润，没想到对方自顾自的说：“离离姐，你就别瞒着了，我们关系这么好，我不会乱说的。”
刘沁死缠烂打着，非要说等乔瑾润接到江离以后她才走，无可奈何之下，江离打了电话：“乔医生，你现在在花城吗？”
……
乔瑾润赶来的时候，江离正陪着刘沁蹲在地上。
刘沁酒品很差，但又嚷嚷着要喝，典型的人菜瘾大。
这才站马路边吹了一会儿风，就直接把刚才进肚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江离正在帮她拍后背。
“你还好？”乔瑾润走过来，看到他们两个，脚步直奔江离：“喝多了？”
“我没喝酒。”江离摇头，“是我朋友，小姑娘喝得有点多，胃不太舒服。”
闻言，乔瑾润打量了她几眼，确定她是清醒的，才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一路上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还好她没事。
他来的时候手里提着袋子，里面是一瓶矿泉水和一盒解酒药，“让你朋友把药吃了，呕吐后容易伤胃。”
江离帮刘沁把药服下以后，笑说：“乔医生一直都这么细心。”
“还不是担心你，一天到晚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又是大晚上，我猜你有可能是喝了酒。”
江离微微怔忪，片刻后才笑着说：“乔医生，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赶得上陈姐啰嗦了。”
刘沁缓过劲儿了，探个脑袋伸到他们两个之间：“离离姐，这怎么能叫婆婆妈妈呢，这是男朋友对你的体贴和爱。”
听到她这么说，乔瑾润的神色顿了一秒，紧接着江离立马挥手解释：“……她喝多了，说胡话呢。”
氛围因为刘沁的这一句话，变得有些局促。
好在乔瑾润也没有说什么，合力跟江离一起，把刘沁给送回了家。
等再送江离回去的时候，时间就有点晚了。
花城初秋的晚上，潮湿的露水很重，江离只穿了一件薄款的长袖外套，等车的时候无意识的哈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是到秋天了。”
乔瑾润直接脱了自己的风衣递给江离：“不介意的话，可以披上。”
他声音沉静，一系列的动作也流畅，修长的手上搭著那件有一定厚度的风衣。
江离问：“你不冷吗？”
乔瑾润：“我里面穿了毛衣。”
江离这才抬手接过，受宠若惊的小声说了句谢谢，将风衣展开披在身上。
衣服上有种很洁净的气味，像是衣服被晒干后留在上面的肥皂水味道，又像是午后阳光留在衣服上的味道。
乔瑾润身形欣长，风衣披在江离身上显得她小小一只，鼻尖也被冻的有点红。
两人从刘沁家的小区里走出来，路灯把并肩的两人影子反复的缩短再拖长。
“乔医生，我有个问题。”江离拉了拉衣领，不让风进去。
“你问。”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或者说，你觉得我的哪一点值得你喜欢？”
她实在没觉得自己和乔瑾润之间有过什么唯美的浪漫瞬间：“我总是在给你添麻烦。”
连和乔瑾润第一次见面，都是去医院看病。
她是诚心实意的问，眼睛里都是诚恳认真的神色。
乔瑾润站定，垂首看着她骨相漂亮的脸，思考了一阵，才开口：“我看你的时候，总觉得是在看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自己？”
“迷茫，犹豫不前，想要结束一切的自己。”
江离安静一霎。
她记得当时心理医生跟她说过，因为妹妹的意外，乔瑾润曾经有过一段很黑暗低迷的日子，他无法拿起手术刀，更无法面对家人。
乔瑾润很平静的说：“如果非要我找个理由，或许我自己都说不上来，非要说清楚的话，应该是我在想办法自救。”
“人无法穿越时空，唤醒曾经迷茫的自己。”他目光不移的注视著江离：“但如果能够挽救同样迷失的灵魂，或许也算作是在拯救曾经的自己。”
“救人也是救己，对吗？”江离喃喃出声：“乔医生真是医者仁心，有慈悲心肠。”
“也许是吧。”乔瑾润轻声说：“但更多的，是我希望你能够幸福。”
江离低垂著头，反复品味着两个字。
幸福。
乔瑾润看她垂眸不语，继续说：“我不确定你现在是什么心情，如果我的表白和心意对你造成了压力和影响，我跟你道歉。”
“不，不是……”
“其实我的本意，并不是非和你在一起不可；这个问题也并不是一定要一个答案。”
江离抬眸。
“在一起也好，不在一起也罢，关键并不在于是否能够一起，又是否能够走到最后。”
乔瑾润笑了笑：“只要能看着你得到幸福，我会觉得自己也很幸福。”
他总是这么温柔，让人想沉溺进去。
江离觉得眼眶热热的，张口喉咙却被堵住：“乔医生……”
路灯下，他微微躬身，一点点凑近她。
“别哭鼻子，晚上会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