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之低头看着江离，看不透她眼里的情绪，眸间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从刚才到现在，她到底在闹什么？
江离低头，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点开那张二人依偎热吻的照片，直接高举在他的面前：“该让他们保护谁，还要我告诉你吗？”
萧砚之低头，看着屏幕上的那张照片，眯起眼冷声问：“谁发给你的。”
他没否认这张照片，没有澄清这个吻，只是在意是谁发给她的这张照片。
是不是只要她看不到，他就能装作若无其事下去，继续随他喜好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江离顿时鼻尖酸楚：“怎么，难道萧总会觉得和初恋接吻见不得人？”
江离低下头，唇抿了好几下，握着手机的指腹格外用力，“只要你想压下去，这张照片怎么可能会流出来让我看见？”
整整四年来，她和萧砚之被拍过的画面，从来没有这么大面积的曝光过，就像是他们两个的关系一样，被捂得严严实实。
可秦窈窈可以，虞晚可以。
唯独她，像是巨石底下见不得光的苔藓。
“现在兴师问罪，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了？”她说得心平气和的，紧闭上眼问他：“那你到底是想让我看见，还是不想让我看见？”
萧砚之一怔，他刚才问的时候其实没想太多，只因为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那张照片。
他订了一大早的机票，整个上午都在飞机上，根本没机会看手机消息。
薛安刚才给他打过两通电话，但是他当时准备走进话剧团找江离，并没有接。
或许，那两通电话就是通知他这件事的。
萧砚之捋了捋思绪，“江离，我的意思是，这张照片不是我刻意让人放出来的，况且我也没有……”
他的解释还没说完，江离打断他：“是不是刻意，跟我有什么解释的必要？”
她笑了一下，“我承认，我之前是很用心、很卑微的爱过你。”
江离突然的告白，让萧砚之一时停住了自己对那张接吻照的解释，气息陡然间变得急促，连眼底的神色也变得晦暗。
这是第一次。
他第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她对自己是有爱的，而不是冷冰冰的金主关系，更不是所谓的还债报恩。
可是他刚才听到的，好像是“爱过”？
江离睁大了眼睛，不想让眼泪继续掉出来，于是眨也不敢眨一下，唇角微抬：“可是，一切已经到此为止了。”
她说话的时候很冷静，似乎极为用力的想表现出自己的理智：“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也不妄想登天摘月亮了。”
萧砚之还没来得及因为她刚才的话而感到喜悦，下一句却让他血液逆流。
为什么？她为什么已经不爱了？不是说很用心的爱过吗？为什么又说“到此为止”？
午后的阳光很刺眼，江离逆光抬头去看他，看不清他眼底的慌乱和茫然，只觉得他如寻常一般冷漠。
冷漠的听着她无足轻重的告白。
“我之前也想过，为什么你会接受我的乞讨，是因为我漂亮吗？可漂亮的女孩儿到处都是，像你这样的人更是不缺。”
萧砚之眉心略沉。
“我一直以为是你突如其来的悲悯之心，可看到虞小姐的时候我才知道，是我运气好。”
“是我运气好，和她有几分相像，才能在你们伟大的爱情之间，填补了一段空白。”
萧砚之听着，手指不经意的用力，骨头发出声响，因为过分用力而显露出青筋。
“谢谢她的出现，让我知道我对于你而言，只不过是短暂的替代而已。”
她支撑着地面，脚腕的疼痛已经不再那么强烈，她尝试着用了用力，勉强可以走动了，她坚持朝着和萧砚之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
想要和他划清界限。
就这么几个动作，江离的脊背上已经有了薄汗。
萧砚之冷静地问，语气里没有温度，“为什么之前不说？”
“说什么，我爱你吗？”
她止住脚步，也没抬手擦眼泪，就那样看着他，笑着流下眼泪：“我担心我说了以后，我就会在你这里一点尊严都不剩。”
“养金丝雀的时候，需要金丝雀对主人有超出规矩以外的感情吗？不需要的吧。”
她说完，眼泪滚烫的砸落下来。
不被需要的爱，是累赘。
她转身离开，而萧砚之没有再喊住她。
他只是站在她身后，目睹着她缓慢而决绝的离开，沉默的思考几秒，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丝熟悉——
对于昨晚和虞晚的对话，萧砚之已经记不太清了。
不在乎的人和事，他一向不会太上心。
但他敏锐的察觉到，昨晚的虞晚，还有今天的江离，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提到了同一个词，替代。
虞晚认为江离是她的替代品，姑且可以当做是她自作多情；可江离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目光深下去。
——
结束了一天的排练，江离和话剧团的其他成员告别，临走时大家还叮嘱她最近注意休息，别再二次受伤，江离笑着点头感谢。
她刚打上回去的车，就接到陈姐的电话：“离离，小叶出车祸了。”
江离的心陡然提到嗓子眼。
她立刻让司机师傅掉头，直接开往医院。
等江离急急忙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小叶正躺在病床上，跟没事人似的张著嘴，等著静宜的零食投喂。
若不是看到她腿上偌大的石膏，江离会以为是恶作剧。
“江离姐，你来啦。”小叶的嘴刚张到一半，还没接住静宜递过来的橘子，看到匆忙推门进来的江离，立刻挥手跟她打招呼。
江离：“……你现在怎么样？”
“好得很，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小叶拍拍胸口，结果刚才的橘子还没咽下去，顿时拚命狂咳起来，惹的众人顿时惊慌。
确定她只是呛到嗓子，大家才松口气，陈姐无奈的说：“小叶今天去公司帮你拿资料，回来的路上，和一辆逆行的车子撞在了一起，所幸只是伤到了腿，医生说可能有点轻微脑震荡，别的没问题。”
说完，陈姐还用手指点了点小叶的脑袋：“你啊，一天天没让人省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