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垂了垂眼睫，尾音低了下去，轻轻地说：“我不奢求你会原谅我，但是我当时是真的情势所迫。”
萧砚之目光冷静地看着她。
“我听小鹤说，你已经扳倒谈弥宗了，恭喜遂愿。”她泰然自若，语调极为郑重：“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初我没真的想害你。”
她话音刚落，就和萧砚之的视线所对视。
那目光里有冰冷，也有阴郁，但更多的是毫不关心的淡漠：“无碍。”
虞晚一时没琢磨出他的意思。
是因为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所以“无碍”，还是当年他根本就没有怪罪过自己？
虞晚等了片刻，没听到萧砚之继续说下去，她便不动声色的把话题转移：“刚才江小姐说，她跟你的公司解约了？”
萧砚之眉心微皱，但也不否认：“嗯。”
“可惜了。”虞晚脸上流露出遗憾和惋惜：“根据我的眼光来看，她的气质和天分很好，在演戏方面很有潜力，以后会是一个好苗子。”
萧砚之轻描淡写，只用一句话冷冷带过：“是她自己决定的。”
言下之意，不是他逼她走，是她自己要走。
听出他话中的不悦，虞晚微微笑着，望着对面的萧砚之片刻，说：“江小姐很漂亮，和你很般配。”
“你现在也差不到年纪了吧？是时候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了，别总是一个人。”
她很体贴，也很会关心人。
萧砚之声音沉沉：“几年不见，你还热衷上当红娘了。”
“怎么，不愿意？”虞晚笑着问：“这样的美人儿，你可不亏。”
“没必要。”
萧砚之语调平淡，回答的语气也不咸不淡，但拒绝之意明显：“我和她没什么好发展的。”
虞晚怔了怔，没想到他会对江离的态度如此冷淡，轻笑了一声，语气似揶揄，又像是嗔怪：“是被我这个女演员伤透了心吗，这么排斥江小姐？”
萧砚之眸光深邃，沉默不答。
……
江离上完洗手间以后，接了一通机场的电话，说是航班临时改点，她又转而打电话通知了一下陈姐。
等重新回去，恰好听到了虞晚的那一句轻快的询问——
“你是被我这个女演员伤透心了吗，这么排斥江小姐？”
江离站在原地。
她的心里像是湖面被人丢了一颗石子，直直的沉入水底，水面则是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还记得刚才白鹤兴致勃勃说的，虞晚曾经也是红极一时的明星。
江离垂下脸，低头笑笑。
原来，萧砚之这样淡漠孤高的人，也会有专情的一面。
他深情起来，甚至可以等这么多年。
白鹤为了给两人制造二人空间，故意在外面转了好几圈，估摸著时间差不多了，才姗姗回到座位上，这场晚餐也到了尾声。
几人前前后后的走出餐厅，白鹤转身刚要喊江离：“江离，这么晚了，我让我哥送你回酒店——”
江离三两步走到路边，动作利索地拉开计程车的车门，身子坐进去，摇下了车窗，冲他们挥手：“我住的酒店比较偏，就不劳烦大家了，再见。”
车子开走的时候，江离没忍住转回头去看。
站在原地的虞晚正朝着她的车子笑着挥手，她的身侧站着身形高挺的萧砚之。
今晚的虞晚的妆容很淡，但依旧能看得出几年前明星才能养成的气质。
她真的很美丽，无论是身段还是长相，都很让人赏心悦目。
尤其是那一直以来就异于常人的苍白面容，看着弱不经风的体质，更是惹人怜惜。
以前江离就想过，像萧砚之这样眼高于顶，清冷孤高的男人，最终会和什么样的女人结婚。
现在见到了虞晚，答案也终于揭晓。
……
回到酒店，江离泡了热水澡以后，情绪和神经才舒缓下来，她起身擦干了身体，裹着浴巾走出了浴缸。
刚才在饭桌上，江离还有白鹤虞晚他们几人互换了号码，说是以后有机会常联系。
本以为不过是客套的场面社交，可看到虞晚真的打过来时，她还有些意外和茫然。
虞晚为什么大晚上给她打电话？
她把半干的头发重新用毛巾包起来盘在头上，犹豫了一阵，最终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她接了电话：“虞小姐？”
“江小姐，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对方的声音很清丽，很是动听柔和，让人想和她继续聊下去。
无疑，她是温柔的。
“没有，虞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虞晚语气轻柔：“我有快五年左右的时间没回国了，对北城这边也比较陌生，想询问你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介绍。”
“小鹤之前一直在国外，她对北城这边的租房市场也不了解，你是我回国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就想找你打听打听。”
原来是这件事。
江离想了想，回她道：“正好我之前租的公寓到期了，那套房子的小区安全性很好，也比较清静，不过空间比较小，可以吗？”
“我不在意，我一个人住。”虞晚笑了笑，语气依旧柔柔的，像是春风拂面。
“那等下我可以把房东的联系方式推给你。”江离提了提睡裙的吊带，“房租那边你有要求吗？我也可以帮你留意一下别的房子。”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虞晚真情实意的跟她道谢：“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离和虞晚相处的时候，能感觉到对方恬静又温柔的气场，那种显而易见的自然和周到，甚至让她觉得自惭形秽。
两人随便聊了两句，江离正准备结束对话时，电话那头忽然惋惜的叹气：“好不容易回国刚交到一个朋友，这么快就要见不到面了。”
江离一怔，下意识的安慰她：“没关系，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回来，到时候可以一起吃饭。”
“那到时候，也会和阿砚一起吗？”
虞晚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话里带着另外的意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