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掌心里空空一片的烟盒,萧砚之暗骂了一声,他现在烦躁的情绪快要冲至极点。
想到刚才江离脸上谄媚而又虚伪的笑,他手心收紧,烟盒被他捏的瘪了下去。
见萧砚之浑身上下找烟,愣是没找到一根,薛安怯生生的把自己的烟递过去:“萧总,抽吗?”
萧砚之:……
他瞅了一眼那被捏的有些皱皱巴巴的纸包烟,最后还是接过。
烟雾四散的时候,他那心头的烦躁才终于散却一点。
“萧总,您也别太着急上火了。”薛安见他眉宇间的紧蹙消了点,于是劝说道:“江离姐估计是故意惹您生气的。”
“什么意思。”他沉声,语调里听不出喜怒。
“您想啊,之前陈总那么利用她,她那么一精明的人儿,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对一个利用自己的人有好感?”
薛安分析的头头是道,还不忘偷偷瞥萧砚之的脸色,可他的表情依旧是淡漠的。
看起来毫不关心,但是却让人猜不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江离姐识大体,又懂分寸,不可能会贸然和别的男人这么亲近的,刚才她那笑多假啊,比参加电影节时的笑都假。”
萧砚之顿了下。
回想她刚才唇角噙著的笑,确实是不太真。
可她又何曾有过真实自然的笑过?
他没什么印象。
但至少刚才不是。
……
等到了餐厅落座以后,陈思齐递给江离一份合同,里面详细的写清楚了两人之间的协议。
条条款款,清晰明了。
主要的内容也不过就是那几个,无非就是陪着走走过场,彰显下她的身份,让外界都知道陈思齐夫人的存在。
江离认认真真看完以后,毫不犹豫的签了名,签完仰脸笑:“原来是准备的这个惊喜。”
“你不满意?”陈思齐问她。
“差强人意吧。”江离笑了一声:“有一种短暂得到了自由,但却又被束缚的感觉。”
陈思齐给她倒了热水,动作优雅绅士:“我不会太控制你的私人生活,只需要维持外界的人设即可。”
“好吧,果然人没有绝对的自由,都是要带着镣铐才能舞蹈。”江离笑了笑,接过茶水饮下。
这一份合同,她签得十分轻松。
比她想像的要轻松。
好像也并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
“我和你简单说下之后的日程安排。”陈思齐坐直了身体,语气公事公办:“接下来会带你去见父母,随后就是订婚、领证的流程。”
“办婚礼的日子定在今年九月,你觉得怎么样?”
他在很认真的和她讨论婚期,还贴心的问她的意见和想法:“你有什么点子吗,伴手礼要不要你自己挑?伴娘呢,有合适的人选吗?”
“婚纱的话,可以找设计师定制加急去做,你这周要不要去看看款式?”
在办婚礼这件事情上,原本都是女孩子会比男孩子更上心一点,可江离明显兴致缺缺,“都可以,随你定。”
陈思齐顿了顿,无奈的责怪一句:“明明是女孩子对这些更在意,怎么你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仪式感?
江离听到这个词,觉得很好笑。
她终于不再表现得那么寡淡,开始讲故事:“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从小就没有收过礼物,生日也不能吃蛋糕,过年也没有红包拿。”
“唯一特殊的,是弟弟生日的那天,能够分到一碗上面卧著一枚荷包蛋的长寿面。”
她说完,又笑着问回去:“你觉得这样的小女孩,她还能有什么仪式感?”
陈思齐静静的听着,过了一阵才开口:“抱歉。”
“有什么可抱歉的。”江离笑,“人各有命而已,有的人需要粉泡泡,金丝带,红玫瑰营造出来的浪漫仪式感,可有的人只要想办法活着。”
“只是追求不同,又不见得谁比谁高贵,您说是不是?”
这话说的就有几分自欺欺人的意思了。
陈思齐第一次在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沉默得说不出话来。
她明明笑的很灿烂完美,但是那眼底的悲凉却很彻底,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有那么一瞬,陈思齐忽然有点后悔选她。
她像是一颗从种子开始,就经历了无数的磨难。
一直等好不容易抽条长成了娇嫩的玫瑰,却发现迎接她的不是温暖,而是一阵又一阵的狂风暴雨,无情的抽打她。
她在盛开,也在凋谢。
甚至给人一种她明天就会枯萎的摇摇欲坠感。
晚一些时候,陈思齐开车送她回去。
快到楼下的时候,江离主动提出要提前下车:“目前《绣娘》还没有上映,我怕影响到这部电影的口碑,还是别闹出负面绯闻了。”
陈思齐也懂她的顾虑,于是提前刹车放她下去,顺便通知她过几天会带她回家见父母,江离欣然答应。
条约里的内容,得遵守。
目送著宾士离去,江离平顺了一口呼吸,抬脚朝着前面走去。
在公寓的楼下,她又看到了那辆迈巴赫。
还有那个让人过目不忘的车牌号。
江离现在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让陈思齐直接把她送到公寓楼下?
现在好了,她得一个人面对萧砚之了。
楼下很清静,没什么人,车也安安静静的停在那里。
直觉告诉她,坐在车里的萧砚之一定看到她了。
只不过,是在等她自己主动走过去。
他喜欢掌控的感觉。
江离小碎步经过,想要快速绕过去,但男人也已经下了车,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她顿时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著。
萧砚之以为,现在这种情况下,江离至少会说点什么。
可是她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色彩,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是等著。
中间隔着大约一米半的距离,萧砚之闻到空气里有新鲜玫瑰的气息,大概是之前抱陈思齐宋的那束玫瑰蹭到她身上的。
想到那一大束火红色的玫瑰,萧砚之的太阳穴狠跳了一下。
红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