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萧砚之施舍一样的语气，江离只觉得喉咙发紧，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努力挺直了后背，脸上的肌肉有点笑僵了，但依旧甜美：“萧总，你说说看，什么是属于我的？”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萧砚之薄唇轻启，嗓音淡淡：“影视资源，代言，合作，江娱能给你的都可以给你。”
这句话不陌生，他也确实。
一如四年前他说的那样，他说他会捧红她，会给她想要的一切资源和机会。
只要她乖，她听话。
“乖一些，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别让我总是提醒你该讨好谁。”
初春晚上的天空是黑蓝色的，白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落了小雨，空气里有潮湿的泥土味道。
冷空气随着呼吸进入气管，一路冷到胸腔里。
“那么，我想做萧家少夫人也可以吗？”江离纤长的睫毛落下，眼眸中的情绪藏匿的很好。
话音刚落，江离能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气场一瞬间沉下来，
萧砚之烦躁无比，单手解开领口的扣子，语气又变得捉摸不透的沉冷：“江离，你的演技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他嗓音低沉，无比的刻薄：“平常冰清玉洁，实际上想嫁进豪门的算盘倒是打得响亮。”
“我是可以纵容你，但是你最好别得寸进尺。”
“看看你自己身上哪一点好，能让你嫁入萧家？”他声音幽幽：“别忘了，你现在是报恩，还没有讲条件的资本。”
对他的羞辱，江离充耳不闻，依旧笑得万种风情，“可除了这个身份，别的我都不想要。”
他一肚子火，冷笑了一声：“你有什么能耐，敢跟我提这种请求？”
“哪种请求？”江离闭了闭眼睛，口吻始终冷静镇定，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她的肩膀其实抖动的厉害。
“萧总，你安排我的生活，控制我的人生，杜绝我和其他人社交，让我没了你不能活。”
萧砚之鼻间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你是萧家继承人，是拥有着无限前途和未来的萧总，但我只是你的一个消遣，一个用狗绳拴著的宠物，是不是？”
萧砚之听到她声音里的哽咽，一时有几分慌神，但表面依旧冷漠，眉心轻扬：“明知故问？”
沉默了两秒，江离扯唇笑了笑：“萧总，等今年过了生日，我就二十五了。”
“在这个行业里，我拥有的资本就是年轻漂亮的皮囊；可再过几年，到时候我年老色衰，我拿什么本事吃饭？”
娱乐圈里的明星和艺人总是流水似的换，总是不缺乏更新鲜的血液，以及更漂亮的长相。
没有什么是永久的。
“萧总现在愿意养我，那你愿意养我一辈子？”江离抬起眼，平静的对上他的。
像是一句灵魂质问。
她的那双眼睛很媚，尤其是在演戏的时候，短短的几个镜头就能演出十几种情绪和韵味。
可此刻，如同一汪清澈的泉水。
透亮澄澈，没半点杂质。
“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
萧砚之慢条斯理的点头，几乎不需要怎么犹豫，“只要你想，你不用担心上了年纪以后赚不到钱，我会给你想要的房子，花不完的钱。”
“如果你乐意，你也可以生个我们的孩子，一切抚养费用我来承担。”
他答应的实在太爽快，江离脸上不免怔忪。
“你这是在求婚？”江离问出口以后，看到男人脸上明显嘲讽的表情，这才明白自己会错了意。
是啊，他怎么会跟自己求婚。
刚才他所绘制的蓝图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让她听话，做他萧砚之一辈子的情人。
这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江离明白过来，忽然莞尔一笑，大方端庄：“我不愿意。”
“萧总，如果是别的女人，或许会欣然接受；可我这辈子是一定要光明正大的结婚、嫁人的。”
她的语气很轻，气息和声线都无比的温柔：“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能够嫁给一个踏实的男人，和他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如果萧总不愿意和我结婚，就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十点半。
乔医生说过，十一点前必须上床睡觉。
“萧总再见。”她说完这句，抬脚就往公寓的楼道走去。
萧砚之没拦她，只是心里有些烦躁。
之前，在他和江离的关系之间，都是他占据主导地位；而如今逐渐地被动，让他生出几分焦虑。
只是在她转身时，他忽然勾了勾唇，声音从江离的身后传过来：“很难想像谁会接纳你这么一个被睡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女人。”
“宋榆，陈思齐，还是刚才那个开英菲尼迪的男人？”
萧砚之牵动唇角，眼眸半眯著，盯着江离的背影，声音漫不经心，却字字如刀刃：“要是他们知道你给钱就能上，会不会后悔？”
他反反复复，一次一次的踩踏她，强调她的灵魂和人生破烂不堪，一文不值。
江离脚下一顿，眼眶也跟着潮热起来，一种羞恼和难堪交缠着她的全身，她差点没站稳。
江离转过身，扬起脸微笑着：“萧总说得对。”
她眼泪都笑出来，却一滴也没往外掉，直在眼眶里蓄著：“你说的对，我心比天高，我贪心不足，我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像我这样的，萧总也该避如蛇蝎，以免再沾了晦气。”
说完，不再等萧砚之再有所回应，她将后背挺得更加直挺，连带着肩颈也舒展着。
像是入了秋的玫瑰，一边凋谢著，一边又用尽最后的生命绽放著。
从不低头。
男人的神情波澜不惊，只是眼神晦暗地盯着她纤瘦的身子，直到她消失进漆黑的楼道里。
……
第二天，陈姐就跟江离交代了重心转移的工作事宜。
不仅仅是江离要被调走，连带着负责江离的整个后勤团队都要被调走，跟着她一起去花城。
这样突然的工作安排，放在古代能算作是一种“贬谪”。
不过，小叶又重新调回了江离的手里，也算是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