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瑾润抬了抬唇角,“虽然我不清楚具体,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你最近应该经历了不少糟糕的事情。”
江离沉默不语。
“那天你跑到我诊室的时候,你眼里没光。”
乔瑾润一边回忆,一边眉心轻皱:“你整个人都没有什么活力,像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很熟悉,因为我也有过。”乔瑾润散漫地露出手腕,借着楼下的灯光,隐约能看到有一条细细的疤痕。
他割过腕。
“无论是出于医生还是朋友的身份,我都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
江离倏地懂了。
因为彼此太过相像,乔瑾润想要拉她一把。
“茹茹的人生只有十八年,或者更短点算,其实只有十一年。”
他继续道:“可你还有许多个十年,还有许多的可能和未来,不应该被短暂的打击和伤害所放弃希望。”
在乔瑾润的视线下,江离抿了抿唇,手心轻轻捏紧。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一眼就轻而易举的识破了她的伪装。
“我知道,为自己而活听上去很冠冕堂皇,更何况你也不一定能够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
“既然无法做到为自己而活,那就要为爱你的人活着,不要让他们难过、痛心。”
乔瑾润抿了一下唇,垂眸看了她数秒,轻笑道:“就像是我们一家都希望茹茹能活着,也一定会有爱你的人,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至少,我希望你活着。”乔瑾润字句清晰:“不仅限于医生的身份,明白吗?”
在江离的印象里,乔瑾润说话很少这么细致,几乎都是尽可能的简短和干练。
这还是第一次,她见到这样温柔细腻的乔医生。
江离睫毛颤了颤,一股酸涩直冲鼻尖,忽然间开口:“所以,你是让我知道这些事情,是希望我能够以后好好的面对生活吗?”
“你猜对了。”乔瑾润唇角轻抬,笑意渐浓:“我希望你能够经营好你的人生,早点走出低谷。”
江离顿悟,“你故意算计我。”
乔瑾润勾唇:“这可不叫算计,这叫免费的心理开导,是你赚到了。”
江离跟着笑起来。
过了半晌,江离才慢慢道:“谢谢你,乔医生。”
乔瑾润松了口气,知道她听进去了,“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
他是医生,有近乎精确的时间观念,在有关于健康方面,他向来具有很权威的强势性。
坐在车上,车窗摇下来一点,略带寒气的冷风钻进来,江离的心也逐渐清明起来。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了。
江离从包中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犹豫了几秒,“乔医生,我接个电话。”
乔瑾润颔首,示意她随意。
江离按下接通:“萧总。”
“现在下楼,聊聊。”萧砚之薄唇微启,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江离温声:“抱歉萧总,我现在不在家。”
听到电话那头明显的风声,还有车子行驶发出的声音,他敏锐的拧眉,语气也沉了下来:“在哪?”
她心里忐忑了两秒,没回答他,直接挂了电话。
驾驶座上的乔瑾润脸色不变,问了一句:“你老板?”
“嗯。”江离笑了一下:“也可以说是我的金主,我的衣食父母。”
这句话她说的很平静,但是却无比的自嘲。
就算不是圈里的人,听到这句也多少能够猜到江离和萧砚之的关系不干净。
乔瑾润握著方向盘,目光直视著前方,并不意外:“他就是当初救了你一命,现在又捅了你一刀的人?”
江离没回答,等同于默认。
良久,她才开口:“是不是突然觉得我这样的人很脏,很瞧不起我?”
她自以为的冷静,但实际上声音在很明显的发抖。
江离的骄傲比天高。
但是她再骄傲,她也不得不正视自己这段见不得人的过去。
她不光彩。
“江离,”乔瑾润扭过脸,眼神郑重地看着她,目光温沉:“我解剖过人体,我不会觉得任何人脏。”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是我确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喉结滚动,口吻十分坚定:“你的心是干净的,你的人也同样纯净。”
“如果我说,我就是那样的人呢?”江离咬著唇,慢慢的开口:“我缺钱,我缺很多很多的钱,我唯利是图,我不择手段……”
“是不是那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
江离低着头,热泪滚落下来。
——
等乔瑾润开车把江离送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她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谢谢你送我回来,乔医生。”江离礼貌的道谢,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乔瑾润也注意到了楼下男人的身影,他关心的问:“需要我帮忙吗?”
江离摇摇头,冲他一笑:“我自己可以处理好,放心。”
乔瑾润还想说点什么,当看到她眼里的淡然,最后他点了点头。
很多事,她需要自己解决。
也只能她自己解决。
等乔瑾润的车子开走,江离走到等她多时的男人面前,礼貌地抬起眼眸:“萧总晚上好。”
萧砚之微微眯眼,目光幽深沉冷,眉心厌恶地拧起:“爬过我的车,还看得上英菲尼迪?”
想来是在讥讽乔瑾润的车档次太低。
江离的眼神不变,脸上巧笑明媚:“萧总误会了,那位是我的主治医生,我今天去看病,他正好顺路送我回来。”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萧砚之西装革履,一手插在裤兜里,眼睛危险的眯起:“看病需要去喜乐街?”
看得出来,在刚才的时间里,他已经调查到了她今天的行踪。
狗东西,还侦查她。
“萧总找我聊什么?”江离不动声色的想要转移话题,“现在聊吧,晚点我该休息了。”
她脸上的神色平淡似水,几乎没有掀一点点波澜。
萧砚之俊朗的面容阴沉着,声音冷淡:“江离,最近你的表现很不错,我以为你已经知好歹了。”
“看来,你还是不知好歹。”他淡淡的瞥着她,语气发寒:“昨晚,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天鹅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