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么拘谨。”苏嘉兰看出秦窈窈的局促，忍不住柔声笑了笑：“阿砚，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很内向。”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说得格外意味深长。
秦窈窈顿时咬了咬唇，站在萧砚之的身旁一声不吭。
“别紧张。”萧砚之略微颔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温和：“只是坐一起吃顿饭，有我在。”
简短的两句话，却给了秦窈窈莫大的心安。
她鼓起勇气，挽著萧砚之的手紧了紧，刻意让自己靠他靠得更近一些，露出甜甜的笑容：“伯母，我其实很外向的。”
这个称呼刚一说出口，苏嘉兰略微皱了下细眉，很快又松开，笑声朗朗：“确实是个机灵的姑娘。”
“伯母”一词说出口，就好像已经是萧家的准儿媳似的。
秦窈窈没听出苏嘉兰话中的意思，真以为是夸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走过去就要坐在她的右手边。
苏嘉兰略一抬手，制止了她要坐下来的动作。
“阿砚，你坐我旁边。”
苏嘉兰不经意的开口，话里有话：“秦小姐，我年纪大了，戒备心比较重，只想跟亲近的人挨着坐，希望你理解。”
秦窈窈面色一僵。
她看了一眼端坐在苏嘉兰左侧的江离，就算她再迟钝，此刻也不至于听不出苏嘉兰的意思。
这是在给她下马威。
秦窈窈垂着睫毛，心里有一股情绪翻涌上来。
自从她进了江娱，跟了萧砚之以来，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不过几秒，她就伸手揪住了萧砚之的袖口，努力的把后背挺得很直，看样子十分的倔强和坚毅。
那一双眼睛湿润着，眼尾更是红了：“伯母，没关系的。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们也是第一次见面，对我有所顾忌也是情理之中。”
她柔软的语气里，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委屈。
萧砚之顿时皱了眉心，缓声说：“别想那么多，她只是随口一说，逗你开心呢。”
不安慰还好，他这么一安慰，秦窈窈拽著萧砚之的衣角又紧了些，脸色也开始发白，吸了吸鼻子。
眼睛和鼻尖都是红的，看起来尤为无辜：“伯母，我很敬重您这样的长辈，您拿我开玩笑，我会伤心。”
秦窈窈本来就长著一张清纯的脸，此刻委屈可怜的模样，更是让人看了心疼。
苏嘉兰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慈眉善目的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厌烦，但却掩唇笑道：“原来你这丫头这么单纯，还真是个小姑娘。”
秦窈窈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僵硬，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缓和半分。
她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根本藏不住事。
萧砚之眼角眉梢都散发著冷意，缓缓地看向了江离，淡淡道：“单纯是好事，总比某些总是妄图投机取巧的人要讨喜。”
江离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抬眸看了回去，眼眸毫无波动，平静的像是一潭湖水。
宠辱不惊。
二人终于落座，四人一同围着欧式的复古方桌，女佣也陆陆续续的端上了西餐和茶点。
除了几道西式的正菜以外，还有几道甜品。
江离全程吃的很少，在苏嘉兰说话的时候会放下餐具，眼神柔和的专注聆听。
女佣送上来一份西饼，苏嘉兰笑着用指尖点了点：“离离，尝尝这个，我特地让厨师换了用料，是你不会过敏的椰汁。”
江离笑容优雅又不会太谄媚，很是恰到好处：“谢夫人挂念。”
说著，她用食指和中指轻轻地捏起西饼，再慢慢的送入口中，小口小口的往下咽，唇瓣微抿，没发出一点声音。
江离吃得干净从容，指腹上的一点点残渣也被她慢条斯理的用纸巾一根根的擦干净。
犹如大小姐一般的优雅。
秦窈窈攥紧了纸巾，看着那盘西饼，有些跃跃欲试。
“窈窈也尝尝。”苏嘉兰见状，慈爱的眼眸里压着几丝试探。
秦窈窈笑容满面，伸手就去拿盘子里的西饼，结果手上的力度没控制好，西饼上的酥皮掉在了桌子上。
苏嘉兰眉心显而易见的皱起。
粗鲁。
秦窈窈察觉到气氛忽然的改变，勉强笑了一下，想说点什么解围：“这西饼捏著好软哦，做得一点都不好，差一点都要被我捏碎了。”
“这是义大利特级西点师现做的西饼。”苏嘉兰脸上最后一丝笑意也散去，声音比刚才冷了些：“江离，我渴了。”
这是她要发怒的前兆。
江离立刻会意，微微站起身，不让椅子发出一点动静：“我出去帮您端茶。”
“江离姐，还是我去吧！”
秦窈窈被这种氛围压抑的喘不过气，想要赶紧逃走，她低垂着眼，又补充了一句：“我去找下人来给大家续茶，你们聊天就好。”
下人？续茶？
她以为这是什么年代？
听着这些尖锐而又粗俗的词语，苏嘉兰的脸色铁青著，仅存的一丝冷静也在秦窈窈推门出去时，瞬间全无。
“阿砚，这就是你要介绍给家人的结婚对象？”
苏嘉兰声音很尖锐，对秦窈窈的不满已经很明显：“她简直没有一点教养！”
江离坐在一侧，对苏嘉兰的愤怒十分平静，眼眸不经意的垂下。
意料之中。
苏嘉兰还在怒火上：“阿砚，你要是带这种女人进萧家，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秦窈窈出门喊了女佣过来，语气十分生硬的说要他们上茶过来，结果对方一口流利的菲律宾语，让她呆住了。
这所酒店里的服务人员，原来都是菲律宾人。
可是问题在于，她一点都不会菲律宾语。
费劲心思比划了好一会儿，女佣才好像是明白她的意思，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就退了下去。
秦窈窈松了口气，走回房门口准备推开时，就听到了苏嘉兰尖锐且恼怒的一句——
“这种没教养、没素质的女人，你就不觉得丢人现眼？”
秦窈窈全身顿时僵硬，一张脸陡然变得惨白。
房间里继续传出苏嘉兰的声音：“这个女人和江离根本没得比，你到底觉得她好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