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早就料到了江离会拒绝,苏嘉兰也不意外,只是语气里含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也是,你是阿砚的人,也不可能听我的。”
江离握着手机,倒也不解释什么,温声回答道:“谢谢夫人理解。”
“不过——”苏嘉兰忽然语调一转,“我也很佩服你,能在喜欢阿砚的基础上,看着他跟另外一个女人这么亲近的。”
江离没说话。
苏嘉兰那边传来点动静,好像是给盆栽浇水的声音:“阿砚这样的孩子,无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必然是要找身家显赫的姑娘。”
“你是个好孩子,我对你也一直很满意。如果阿砚不是萧家的长子,我倒是愿意让你来当我的儿媳妇。”
江离漫不经心的听着,没应。
她和苏嘉兰打了四年的交道,知道这位夫人最擅长的就是温柔攻势。
看着不争不抢的,实际上心思比谁都重。
“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
苏嘉兰又换了一种方式:“过两天我会找人闹点动静,你负责安抚好阿砚,这对你来说,不难吧?”
听到这句,江离一愣。
她不知道苏嘉兰要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苏嘉兰打算对秦窈窈动手。
苏嘉兰的手段,她刚跟萧砚之的那段时间,也见识过一二。
无非就是找人闹出点误会,再煽风点火造点声势,让秦窈窈自动离开萧砚之。
等电话切断,江离还有点出神。
她茫然地收起了手机,提着东西刚要出门时,迎面就看到了那辆眼熟的黑色车子。
萧砚之回来了。
他从车里下来,衬衫的扣子还没有系好,神色十分冷漠,正好和她的视线对上。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车上还下来了另外一个人。
是捏著萧砚之的袖子,眼神里满含羞涩的秦窈窈。
躲也躲不过,江离只好硬着头皮和他们打照面,她安静了几秒,才语气无波的跟他们打招呼。
“江离姐好。”秦窈窈声音细细的,很是清脆:“你要去哪里呀,要不要我和阿砚送你?”
江离摇头,“我已经叫了车。”
她刚要抬脚,萧砚之喊住了她,神色不变:“要去干什么?”
江离说:“回家。”
萧砚之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和自己擦肩而过时,他冷不丁的忽然开口:“我准备让窈窈住在瑞苑。”
他又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后续我也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江离脚步僵了两秒。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觉得呼吸有些艰难,有一种莫名的情绪,一点点从她的胸腔里开始蔓延开来。
他要带秦窈窈住进瑞苑。
住进她住了好几年的房子。
那个充满了她有关于萧砚之记忆的“家”。
或许,也称不上是家。
江离低着头,手里提着的袋子忽然一松,直接掉在了地上。
“江离姐,你东西掉了。”
秦窈窈见她神色不对,忽然走过来,一把将掉在地上的袋子捡起来,塞进她的手心里。
如果不是她脸上的炫耀太过明显,还真以为她是在关心江离。
她的脸上有点害羞:“我昨天不是出了意外吗?阿砚说放心不下我,这样住在一起比较安全。”
“再说了,反正我们两个也在谈恋爱,住一起应该很正常吧?”她说著说著,脸颊又开始泛红。
江离呆滞的点点头,握着手提袋的手心攥紧。
“嗯嗯,是挺好的。”
她的声音很轻,倒是没什么起伏:“我先走了,你们忙。”
说完,她向前走了一步,却发现脚步十分沉重,像是灌进了千斤的石头。
多走一步,都费力至极。
萧砚之神色不变,眼眸慵懒地看着江离继续一步步走到路边。
她的背影很瘦弱,但脚步却很执著,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没等几分钟,来接江离的车子到了,她直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十分艰涩的张口:“回家。”
新的助理回头,看到瑞苑门口单独站着的萧砚之,有点意外。
她扭头想跟江离说一声:“江离姐,萧总他怎么……”
小助理话还没说完,回头就看到江离的眼眶通红,眼泪一滴滴的涌出来,从眼角直接滚落脸颊,砸在了膝盖上。
她哭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根本让人无法察觉。
只有肩头微微颤抖,任凭眼里的泪水从眼角,一点点淌落下来,打湿一小片。
“江离姐,你没事吧?”小助理一下子慌了,赶紧抽了纸巾递过去:“遇到伤心事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江离慌乱的摇头,六神无主地接过纸巾,用纸擦著泪水,眼上的妆容混合著泪水一同擦干净,最终只剩下满眼的落寞。
她的泪水有点苦涩。
有几滴沿着嘴角流进口腔里,苦涩一点点的放大,扩散。
连带着喉咙都火,辣辣的。
几个小时前,那个男人还吻过她的唇。
明明已经痊愈了,可是她现在莫名的有被酒精灼烧的错觉,从喉咙一直疼到胃里,疼的她想整个身体都蜷起来。
回到家,她还觉得有点不真切,走路飘飘乎乎的。
或许应该洗个热水澡,洗个热水澡,一切就都好了,她想。
进了浴室,她放了热水进去,整个身子泡在了浴缸里,眼睛空荡荡的盯着天花板。
雾气包裹住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她的大脑很乱,抬手摸了摸脸,都不知道是雾气,还是泪水。
眼泪再一次蔓延,直到她哭得力气全无,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浴缸里的水全部变冷,她也毫无知觉,依旧泡在浴缸里。
从小到大,她最怕冷,其次是疼。
但她没想到,原来最疼的并不是被追债人打得皮开肉绽的那种疼,而是钻心刻骨一般的锐利的疼。
这种疼无形,却又真实的存在。
不知道睡了多久,江离隐约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很急促,很慌张,很用力。
她觉得浑身没力气,费劲的掀开眼皮,撑著身子从浴缸里起身,还是套上了全身的衣服,想要去开门。
房门被敲的很响,一次比一次重,江离怀疑对方都要快把门给砸破了。
她脚步很虚浮,踉踉跄跄的,差点摔倒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