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那被称为二哥的壮汉,阿谀的道:“杀鸡哪用牛刀啊,您老只管在这城里歇着,我和老四去转转,小孩子,还不好骗?找个他落单的时候,或骗到个没人的地方,麻包袋蒙头一扣,大车上一扔,走人就是了,直接来硬的,还劳老爷子出马,这么麻烦?”
那壮汉这么说,一来是奉承秃头,二来是听烟牙说那孩子那么美,有点心痒痒,如果真有以前那个飞云那么漂亮的男孩子,那么就会留来卖高价,他就只有流口水的份了,但如果先过他的手,嘿嘿……
秃头瞅他一眼,嘴角似笑非笑,背着手在桌边踱步,踱了几步,停下来,伸手在桌上只轻轻一扫,就见桌上的黄铜火锅就飞了起来,激射而出,“咣当”一下,砸在了那壮汉的头上。
火锅的力道不小,那壮汉虽然五大三粗,仍被砸得后退踉跄了一步,虽然练过排打的功夫,头上还是立马就起了个包!
火锅里的汤汤水水洒了一脸一身,也不敢伸手去抹,赶紧上前一步,和那几人并排站好了,听秃头的训。
秃头鄙夷扫了他一眼,不屑且恨恨的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二棒槌就是二棒槌,跟了老子这么久,还他妈的傻了巴急的!啥时你才能长点脑子?!你要不是我亲侄子,早他妈的赏你红毛丹吃了!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管好你裤裆里的那破玩意,不然,早晚有一天,老子阉了你!”
秃头哼了一声,继续绕着桌子背着手踱步,边踱步边道:“再说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奉天!差不多就是天子脚下,那么好来硬的?而且——”
秃子停下脚步,扫视一下那四男一女,长出一口气:“浑河堡啥地方啊,浑河堡可有一个名人——顺天!硬来动粗?有脑子没?”
“老爷子,顺天这人,我也仔细打听过,不知出自哪家的门下,但应该不是关外的路数——关外,有几个功夫过硬的,咱都知道!他的功夫,应该不弱,但若和老爷子比起来,我敢说他不是老爷子的对手,咱用得着怕他?!”
说话的是那四男一女五人中,排头的一个,年纪约三十岁上下,不像别人都是短打扮,而是穿了一件灰色府绸长衫,突显了他五人之中的领导地位。模样别的不突出,一双眼睛微微上翘,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气。
“怕他?”秃头的眼光霍的一抬:“听说,他在三江好时露过一手,把一根柳条,在空中片成片围了一朵牡丹花,哼,雕虫小技,也就唬唬外行,我会怕他?!老子二十多年前就名震关东了,那时,他还穿着开裆裤呢!”
“就是啊!那老爷子,怎么还那么给他脸,亲自去浑河堡打探?交我们去做也就完了。”那长衫男人似乎对顺天,很有点不服气。
“你懂什么!”秃头对这个穿长衫的,也是不客气的厉声呵斥:“顺天‘一人清一绺,五天灭三江’不但如此,关外江湖上,竟然没人知道他的来路,这样的人,简单吗?和你们说了多少次,少争闲气,啥也比不上闷声发大财实惠!不管他功夫如何,是不是我的对手,对他,咱都要小心,能不惹就不惹!”
说着还特别的瞪了那个穿长衫的一眼:“特别是你!别成天想着什么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能打趴顺天你就出名了?我告诉你,咱既然做的是昧了良心的买卖,上上之策就是既不被人知,也不被人见!”
那个穿长衫的只能赶紧低头应道:“是!”
他可不想秃头再冲着他来,不然说着说着气大了,拿起桌子上什么菜盘子往他脑门上一扣,那可就和二棒槌一样,要在师弟师妹们面前,出乖露丑了。
秃头是他们五人的师傅,原名古成义,外号古蝎子,在关外,说起古成义默默无闻,但说起古蝎子,却是大名鼎鼎。
古成义,盗墓出身,为人极为狠毒,年轻时盗墓,为了墓里的东西,多次残杀同伙,江湖上人称古蝎子,到后来,江湖上只知有古蝎子而几乎无人知道有古成义。
他少时曾经在奉天千山,拜无量观的一个老道为师,学过武术和奇门遁甲术,二十多岁时以古蝎子之名,去热河,挑战并战胜了当时的螳螂拳高手王百达,这让他一战成名。
由于盗墓时杀人太多,罪证如山,苦主告官,官方悬赏捉拿,兼在盗墓行名声太臭,无人敢跟他再合作,古蝎子便离了盗墓行,居无定所的四处流窜,转做起比盗墓更阴毒的营生起来。
这些营生包括,拐卖甚至是强掳儿童,把儿童弄残后行乞,仙人跳,拆白党,移死入门等等。
在古蝎子跟前站成一排听他训斥的这四男一女,就是他的帮凶,也是他的“徒弟”。
那个穿长衫的,绰号黑心虎,是古蝎子的大徒弟,也是他的远房侄子,在五人当中,武功最好。成天想以武功做一件长脸的事,总想着出名。
二徒弟就是那个壮汉,是古蝎子嫡亲的侄子,绰号“二棒槌”,好色,还男女通吃,特别喜欢淫狎娈童。武功一般,但有一身蛮力。
三徒弟二十出头,油头粉面,绰号“赛潘安”,专门负责以色相行骗或敲诈富家女眷,武功在五人当中最差,只会几下花拳绣腿。和古蝎子没有亲戚关系。
四徒弟就是那烟牙汉子,绰号“烟牙”,善于易容化妆,探听消息,也会些武功。和古蝎子也没有亲戚关系。没亲戚关系地位就低下,所以对于“二棒槌”,他也不敢得罪。
五徒弟就是那个女的,古蝎子亲哥哥的女儿,即他的亲侄女,随母姓,名叫韩萱,会武功,是专门玩仙人跳的“饵”。
古蝎子还有好些个“徒孙”,多与他沾亲带故,但由于机变不足武艺不精,上不得台面,只作看守用,古蝎子认为他们没资格拜自己为师,就将他们挂在大徒弟黑心虎名下,专职看管拐卖或是强掳来的儿童。
第二天一早,这六人就离了奉天城,分拔儿向浑河堡出发。
烟牙挑着生石灰担子。
而古蝎子,经烟牙帮他化妆,戴着假发,头也不秃了,花白的眉毛胡须也染成了黑色,灰布长衫,还架个银边眼镜儿,背个布书包,一副斯文小职员的模样。
到了村里,由于烟牙昨天来过,熟门熟路的就来到村公所。
村里的头头脑脑们,见是昨天送生石灰的烟牙带来的人,一点也不疑心,信了古蝎子就是城里防疫所的人,接了古蝎子给的一叠子防治霍乱的传单,还把村里病人的情况向古蝎子说道,希望防疫所能帮忙代买到玉枢丹。
古蝎子听完满口应承,然后就说要到村里各处看看,好回去汇报。
村长等人自不相疑,还指派了人带着去村里各处瞧瞧。
古蝎子跟着那人还没走出门,迎面就见两个孩子走进了村公所,那两个孩子,大的那一个身坯强壮,浓眉大眼,约十四五岁,小的那一个,十岁上下,五官精致,灵气逼人。
古蝎子只看了一眼,就看向烟牙,果然烟牙微一点头,古蝎子就知道,这个小的孩子,就是他们今天来这里,要找的那个目标!
“村长!”那个大孩子进门就嚷嚷:“远子找到法子了,能让咱村的人不再得病!”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少来添乱!”村长根本不相信,一个小屁孩子,能有这么大的能水?
古蝎子故意慢下脚步,留在门边,听他们说事。
“村长,咱村现在得过病的,已经有四十七个人,可是,村东和村尾,共有四十八户,却没有一户有人得病,村长,你不觉得奇怪吗?”志远道。
“啊?呃……”村长一下子愣了愣,想想,是啊,还真是这样。
村长和几个头头脑脑们互相看看,就有人对村长说:“真是这样啊,这里头有古怪!”
“没什么古怪,是因为,井!”志远说道,声音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