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樊姜走后,白芷冲许乾怒斥道:“许乾,你为何要将我们的住处告诉少夫人?”
许乾连忙解释道:“两位小娘有所不知,此事并非属下主动告诉主母的。就在刚才,主母派焦将军传属下前去询问你们的住处,属下不敢隐瞒,迫不得已才说出你们的住处。”
白芷还想再痛骂许乾几句,紫苏抬手制止她,又冲许乾笑道:“许统领,这事不怪你,你先回去休息吧。”
“诺。”
许乾见紫苏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他长舒了一口气,心情复杂地离开了别院。
等许乾走后,白芷向紫苏问道:“紫苏姐姐,咱们真要搬去镇西将军府里居住吗?”
紫苏点头道:“少夫人都已经那么说了,咱们要是再拒绝她,那便要撕破脸了。”
白芷郁闷地道:“这位少夫人挺厉害的,一番话就让你不得不向她妥协了。”
紫苏笑道:“先去府里住着,等日后再设法搬出来便是。”
“这样能行吗?”
“肯定行,芷儿,你要相信我。”
“嗯嗯嗯,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
离开别院,樊姜满脸笑容地坐在马车里,独自想着心事。
蔻儿在一旁问道:“小娘,您为何要请紫苏小娘进府去居住呢?”
樊姜一脸得意地道:“这你都不懂吗?她在府外住着,夫君就会时时地牵挂她。可她要是进了府,就是夫君的一位妾室,与别的妾室又有何区别。”
蔻儿恍然道:“奴婢明白了,让她呆在将军身边,时间久了,将军也就不再感到新奇了。”
樊姜点头道:“就是这个道理,夫君还带回来一个名叫貂蝉的小妾,有她夹在中间,自然可以分走夫君的一部分注意力。”
蔻儿嘟起小嘴道:“将军可真花心,一下就娶了三位小妾。”
樊姜轻叹一声道:“母亲说男人本领越大,就越贪心。我以前还不信,现在终于相信了。”
蔻儿道:“小娘,等主上和主母他们过来就好了,有他们在,将军就不会再如此了。”
樊姜闻言露出一丝苦笑,她心里明白,自己的父母根本就约束不了自家的夫君。
马车刚在府门外停下,管事樊普走到车窗前,冲樊姜笑道:“小娘,将军派人送信来了。”
樊姜急道:“信在何处?快拿过来给我观看。”
樊普取出一只锦囊,双手捧着递到车窗前。
樊姜接过锦囊,也不下车,就坐在马车里打开来观看。
书信是用布帛写的,樊姜看着看着,脸上便漾出一丝甜甜的笑容。
蔻儿在一旁关切地问道:“小娘,可是将军要回来了?”
樊姜摇头道:“不是,是师公要来舒城定居,夫君让我为师公安排住处。”
蔻儿郁闷地道:“我还以为是将军要回来呢,原来是老神仙要来了。”
樊姜笑道:“你懂什么,师公是担心我在这边受了委屈,要过来为我坐镇呢。”
“老神仙真要维护您,他不让将军纳妾,不就行了吗。”
“多嘴!”
樊姜冲蔻儿斥责了一句,随后,她又扭头冲马车外面的樊普吩咐道:“老管事,你派人去通知步府君、梅别驾、赵长史和桥都尉前来见我,就说我有事同他们相商。”
“诺。”
…
半个时辰后,步澜、梅乾、赵达和桥蕤聚集在镇西将军府的客厅内,等待樊姜的召见。
四人坐在客厅内,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上次大战,由于吕蒙在濡须河击败了吕布的大军,让庐江郡避免了一场战乱,
这几位最近都过得比较轻松,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头疼的问题。
几人说起秣陵那边变故,步澜此前在秣陵住过,消息自然比那三位灵通,他压低声音道:“我收到消息,说刘使君已经病入膏肓,只怕难以熬过这几日了。”
梅乾手捻着胡须道:“也不知咱们将军到了秣陵没有?这次可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将军能趁机拿下江东,则大事可成矣。”
桥蕤皱眉道:“梅别驾此言甚是不妥,使君对咱们将军信任有加,如果将军在此时抢夺江东,恐为外人所不齿。”
梅乾无语地瞥了桥蕤一眼,他在心里暗自讥笑,就桥蕤这个呆头呆脑的性子,也不知他是怎么混上来的。
步澜笑道:“即便将军不趁人之危夺取江东,也该接管江东的兵权,以免江东落入小人之手,反过来与将军为敌。”
梅乾点头赞同道:“府君说的不错,人心难测,如果置之不理,谁敢保证将来掌权之人就不会同将军为敌。”
桥蕤忽然向一旁的赵达问道:“赵长史,听说你精通占卜,可能卜算出刘使君身后的状况?”
赵达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他有心想要凭本事建立一番功业,可不管是谁,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不是询问他的意见,而是想让他卜上一卦。
步澜和梅乾也同时望向赵达,希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一个好消息。
赵达轻咳一声道:“此事何需占卜,我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将军此刻已经抵达了秣陵城,再过两三日,便会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梅乾担心地道:“将军进了秣陵城,会不会有凶险。”
赵达笑道:“有惊无险,将军会不会成为江东之主,在下难料。不过,我可以确定将军一定会接管江东的军政大权。”
步澜笑道:“果真如此的话,那可就太好了。”
桥蕤脸露不悦之色,他正要开口反驳,却见焦已从侧门走进来,冲四人喊道:“主母到了。”
四人赶紧站起身,躬身相迎。随即,樊姜在蔻儿的陪伴下,缓步从侧门走了进来。
樊姜走到案几后坐下,冲四人一摆手道:“各位不必多礼,都请坐下吧。”
四人依言落坐,步澜冲樊姜拱手道:“不知主母招我等前来,有何吩咐?”
樊姜微微一笑道:“我一内宅妇人,本不该打扰诸位的公务。只是妾身今日收到夫君的来信,信中说夫君的师尊要来舒城定居,让妾身为老神仙安排住处,我招你们前来,就是要商议此事。”
布澜惊喜地道:“主母,将军可是已经到了秣陵?”
樊姜点头道:“不错,夫君就是进城之后,才给妾身写的书信。”
桥蕤道:“主母,既然于老教长要来舒城定居,我桥氏在城里有几处别院,可供老教长挑选。”
梅乾一听,心里暗骂,“谁说这个桥蕤呆头呆脑,他这拍马屁的功夫,连我都望尘莫及。”
梅乾正要表态,将他梅氏的别院让给于吉居住,却见樊姜摇头道:“老神仙平素不喜热闹,让他住在城里,有碍他的清修。妾身的意思是要在城东的万佛湖上修建一座木楼,供他老人家修养。”
四人一听,全都愣住了,这要在湖心盖楼,得要多少人力物力。
步澜立刻摇头道:“主母,此事不妥,如今九江那边百废待兴,急需这边的钱粮援助。如果将这些钱粮拿去为于老教长盖楼,将会造成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想必于老教长知道了,也会不忍心的。”
桥蕤也劝谏道:“主母,步府君言之有理,为一人安居,而至百姓流离失所,此不能为也。”
樊姜原以为替于吉建楼是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可现在看到步澜和桥蕤都坚决地反对,她顿时就傻了眼,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梅乾冲樊姜拱手道:“主母,我庐江郡也有许多太平道弟子,可让他们集资为于老教长建楼。”
樊姜连忙摇头道:“不妥,老神仙从不侵占教众的财物。他是绝不会同意让教众为他集资盖楼的,此事休要再提。”
梅乾听了暗自腹诽,“郡守府的钱粮不也是老百姓上缴的吗?两者又有何区别。”
赵达这时开口道:“主母,舒城多有富户,只要将老教长要来舒城定居的消息散布出去,定会有人捐献钱粮,为老教长兴建住所。”
樊姜迟疑地道:“这样做合适吗?会不会让人非议。”
赵达笑道:“这又不是强行逼捐,全凭自愿,外人能有何异议。”
樊姜喜道:“那好吧,此事就交由赵长史去督办。”
“属下尊命。”
樊姜见事情有了着落,她便高高兴兴地让几人散去。
出了镇西将军府,梅乾冲赵达调侃道:“赵长史接了个好差使,这一下,你赵府的大门可就要被众人踏破了。”
赵达呵呵笑道:“哪里,哪里,都是为将军分忧嘛。”
步澜冲赵达叮嘱道:“赵长史,你收授捐献的时候,要有所节制,可不要什么人的钱粮都乱收。还有,将军平素最不喜铺张浪费,你这边还是收敛一些才好。”
“多谢府君提醒,下官会注意的。”
赵达说完,骑上马便向几人告辞离开。
等赵达走后,梅乾向步澜问道:“建造一座木楼所用钱粮有限,府君刚才为何要当面拒绝主母。”
步澜摇头苦笑道:“建造一座木楼是容易,可我担心此例一开,主母日后会变本加厉地干涉政务。”
桥蕤抚掌赞道:“难怪将军会破格举荐子微担任庐江郡守,就凭你这份担当,我不如多矣。”
梅乾心里暗骂,“一对傻子,得罪了主母,有你们遭罪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