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府,
跟随一众文武官员将刘艾迎至州牧府后,邓当便独自回府去休息。
自从刘繇病重之后,邓当便被闲置在家。他的部曲除了一部分私兵外,其余的人马都被新任的中朗将朱桓接管过去。
邓当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小舅子吕蒙深受赵凡的信任,这才导致许邵对他存了戒心。
内宅中,吕氏将郁郁寡欢的丈夫迎至卧室。她一边替丈夫更衣,一边关切地道:“夫君,今日去迎接侍中大人,你是不是又受到同僚的冷眼相待?”
邓当苦笑道:“没什么,我对此已经习惯了。”
“既然夫君在此不受重用,那咱们就去庐江郡吧,那位赵凡将军一定会重用夫君的。”
“我可不想去庐江郡,子明现在已经是水军都尉,他和我的官职已经持平了。我若现在过去,只怕还要在子明的麾下任职。”
吕氏笑道:“此事容易,我让阿弟和赵将军说说,将你调去九江郡任职便是。”
“不去。”
邓当固执地摇头道,想他的小舅子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就升任了都尉,邓当是既高兴又吃醋,他时常暗自后悔,当初如果直接投入到赵凡的麾下,现在只怕已经做了中朗将,哪用受朱桓那小子的气。
“夫君,你如果现在不去,将来和阿弟的官职只会越拉越大,届时你可不要后悔哦。”
听到这话,邓当的心里若有所思。妻子说的不错,他现在已经受到许邵的猜忌,再留下来,只怕就要转做文官了。
这时,吕氏的贴身侍女走进来向他禀报道:“主上,外府的管事来说,有一位名叫杜若的先生求见。”
邓当闻言就是一愣,杜若的名字他曾经听人提起过,只知道他是专门负责打理赵凡的买卖,他却从未见过此人。
想了想,邓当对侍女吩咐道:“你去让管事将人领至外书房,我稍后就去见他。”
“诺。”
等侍女离开之后,吕氏疑惑地道:“夫君,这个杜若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此人?”
“细君,这个杜若是专门负责管理赵将军的买卖的,别人都戏称他为财神爷。”
邓当一边穿衣,一边向妻子解释杜若的来历。
吕氏替丈夫整理好衣服,然后一脸喜气地道:“想必赵将军让他来的。这下好了,夫君正好可以向其提出,转往九江郡去任职。”
邓当摇头道:“现在哪有功夫说这些事情,依我猜想,杜若来此,肯定是替赵将军来打探消息的。”
“打探消息,此话怎讲?”
“一时也说不清,等我见过杜若后,回来再同你细说。”
“哦。”
…
邓当走进外书房中,看到一位身体胖胖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案几后悠闲地品着茶。
看到邓当从门外进来,中年男子放下茶盅,起身冲他施礼道:“杜若见过邓将军。”
邓当笑着摆手道:“先生不必客气,快请坐下说话。”
杜若依言重新坐下,待到邓当也在主位上坐定之后,杜若这才开口道:“在下听说邓将军被州牧府剥夺了兵权,此事是否属实?”
邓当苦笑道:“先生既已知晓内情,又何必来取笑于我。”
“非是我在取笑将军,而是此事太过蹊跷。刘使君病重,州牧府该是许别驾在掌权,他前面派人通知义阳候返回秣陵,后面就将丹阳太守朱皓招回,还将你的兵权剥夺,你说说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邓当谨慎地道:“许别驾可能是担心义阳候回来之后,趁机夺权。”
杜若压低声音道:“邓将军,我怀疑许别驾想要除掉义阳候。”
邓当被杜若的话给吓了一跳,他吃惊地道:“这怎么可能,赵将军手下有数万精兵。许别驾果真如此做的话,岂不要引起一场大乱。”
杜若轻叹一声道:“我也希望是自己猜错了,可如今形势紧张,只要走错一步,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邓当闻言微微颔首,他冲杜若问道:“先生来见我,所为何事?”
“邓将军,我听说你原先的部曲现在归朱桓将军指挥,负责镇守西城门,是不是?”
“正是。”
“那你的旧部之中,可有能够让你信任的亲信?”
邓当略一思索,便道:“是有两人,不过,他们的官职都不高,只是俩个小小的都伯。”
“官职不高最好,这样就不容易让人怀疑。我希望你能私下里劝说他们,让他们充作我家少主的内应。”
邓当为难地道:“此事我只能去试试看,却不敢保证他们一定会答应。”
杜若俯身从案几下面取出一只包裹,放在案几上,然后冲邓当笑道:“这里有两百锭黄金,算是给他们的定金,等事成之后,我在九江郡为他们分别置办十顷良田。”
邓当笑道:“有此重赏,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辞了,如果将军有了消息,可派人前往樊府通知我。”
杜若说完,便要起身告辞,邓当连忙起身相送,两人行至房门口时,杜若回头笑道:“还有一件喜事忘记告诉将军了,吕蒙将军在濡须河击败吕布,立下大功,等他从徐州回来,只怕又要升官了。”
邓当一听这话,心里是既高兴又苦涩,刚才他还在同妻子说小舅子已经追上自己的官职,可这一转眼间,他就要超过自己,这让他情何以堪。
…
州牧府中,刘繇突然晕厥过去,将众人吓得不轻,许邵慌忙让人请来医工为刘繇检查。
医工诊治过后,说刘繇只是耗神过度晕了过去,暂时没有大碍,众人这才安下心来。许邵随后又派人将刘艾送去城中的驿馆内休息。
等刘艾走后,许邵又将高岱、王朗、朱皓、太史慈等人请到州牧府的外书房议事。
等众人都坐定之后,许邵轻咳一声道:“诸位,赵凡将军已经坐船走海路返回江东,想必这两天就会赶到秣陵。大家都说说吧,咱们应该如何应对此事?”
听许邵提到赵凡,众人全都闭口不言,大家心里都明白许邵在担心什么。
许邵见众人都不说话,他便直接了当地道:“我有意趁赵凡前来探望使君之机,将其伏杀,诸位意下如何?”
太史慈急道:“万万不可,赵将军对使君忠心耿耿,怎能因为他势力强大,就将其诛杀呢?”
许邵:“子义将军,今日如果不除掉他,将来何人能制约他?”
太史慈:“赵将军对使君,对天子都是忠心耿耿,末将认为他绝对不会有二心。”
许邵冷笑道:“子义将军,你被赵凡忠厚的外表蒙骗了。使君让他去接天子,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明里是去迎驾,暗中却在抢占关中。等他在关中站稳脚根,就可以解决战马的缺失。如此一来,南方的袁术和刘表,又岂是他的对手。”
太史慈被许邵反驳的哑口无言,他其实对赵凡的谋划也隐隐有所猜疑。只是他顾念着和赵凡之间的友谊,不愿往这方面想而已。
王朗赞同地道:“许别驾言之有理,这个赵凡野心勃勃,看他在江北的地盘水泼不进。可见他早就有了反叛之心。”
高岱向许邵质疑道:“许别驾,如果咱们伏杀了赵凡,他的部曲要为他报仇,那该怎么办?”
许邵解释道:“高长史,我早已派人通知了豫章太守全柔。命其提前做好准备,一旦我们这边得手,他就领兵去接管赵凡的水师。”
太史慈:“赵凡的部下都对他忠心耿耿,全将军想要收编他们,我认为绝无可能。”
许邵笑道:“事无绝对,只要赵凡一死,他的部下必定会四分五裂,各奔东西。”
朱桓冲许邵抱拳道:“末将愿助大人诛杀赵凡。”
宋谦也向许邵表态道:“末将听从别驾大人的命令。”
许邵望向太史慈道:“子义将军,你身为使君的心腹大将,总不会辜负使君的信任吧。”
太史慈皱眉道:“许别驾,就没有别的办法,非要杀人不可吗?”
许邵:“子义将军,如果赵凡肯交出兵权,我同意让他担任州牧府的从事。”
太史慈点头道:“只要不伤害赵将军的性命,我就答应帮你。”
“好,咱们就一言为定。”
许邵说完,又冲朱桓和宋谦二人命令道:“二位将军,从现在起,秣陵城只许进,不许出。”
“诺。”
朱桓和宋谦同时起身应诺。
许邵也起身道:“诸位,为了江东的百姓不再遭受战乱之苦,请诸位严守机密,不得将消息外泄。”
“诺。”
…
议事结束后,众人纷纷往外走去,朱皓跟在众人身后,慢无目的向外行走。
“文明,请留步。”
朱皓听到许邵在叫他,他脚步停顿下来,转回头,一脸冷漠地望着许邵。
许邵走上前道:“文明,我知你和赵凡的关系很好。可为了江东的百姓不受战乱之苦,我希望你能支持我的决定。”
朱皓一脸讥讽地道:“许别驾,你就没有想过,万一你的计划失败了,长公子他还有活路吗?”
许邵自信满满地道:“文明,只要你不派人暗中通知赵凡,此事将必成无疑。”
朱皓鄙夷地道:“许子将,我承认你看人有眼光,可论起行军打仗,十个你加在一起,都不是那赵凡的对手。”
“你~”
许邵刚要发怒,朱皓已经一甩衣袖,竟直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