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贲策马急行,很快就赶到牛屯河南岸。他勒住战马,抬头向对岸望去,发现对面的敌人正在忙碌地布置着木栅和鹿角,建立防御工事。
孙贲在马上打量了许久,才翻身下马,让人找来一名本地的士卒,向其询问牛屯河下游还有没有別的地方可以涉水渡河。
那名士卒答道:“回禀将军,牛屯河只有到了枯水期,下游才会有几处河段可以涉水渡河。可现在正是汛期,这牛屯河能够涉水渡河的地方唯有此处。”
孙贲又问:“那别的地方有没有桥梁可以渡河?”
士卒:“有到有,只是最近的离此地也有三十多里地。”
孙贲听到那名士卒的答复,便死了从别处渡河的心,
将那名士卒打发走后,他立刻下令,让家将孙恭带领三百士卒向对岸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孙恭今年三十多岁,已经追随孙贲征战多年,是一员经验丰富的骁将。
他向孙贲提出,将老卒和降兵混编在一起出战,这样,既可以加强部曲的战斗力,又可以杜绝那些降兵畏战溃逃。
孙贲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并且调拔给孙恭一百亲兵,帮助他渡河冲击敌阵。
孙恭让亲卫帮他穿上两层铠甲,然后左手举盾,右手举刀,冲随他出战的三百名士卒喊道:“敌人人数虽多,可他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你们跟随我杀过河去,在对岸站稳脚根,敌人就会不战自溃。”
孙恭话音刚落,那一百名亲卫立刻亢奋地呼喊道:“杀!”
在士卒们的狂吼声中,孙恭带头向河堤上冲去。
这边的河堤不但低矮,而且河床上面没有淤泥,全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非常有利于进攻一方的士卒发起冲锋。
当然,对面的守军也是将兵力重点对准这个方向。他们想要突破对方的防线,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等到孙恭率领三百名士卒跑下了河堤,淌着河水前进的时候,对面的马忠在木栅后面一声令下,立刻有弓箭手从木栅后面站起身来,举起弓箭向水中的士卒发射箭矢。
密集的箭矢射在士卒们高举的盾牌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孙恭边跑边大声喊道:“快跑,加快速度,只要冲上对岸,敌人的弓箭就没有威胁了。”
士卒们在孙恭的鼓动下,迎着箭矢在水里前行。虽然时不时地有士卒栽倒在水里,可那些士卒却无人敢回头,因为他们心里明白,一旦回头想逃跑,等待他们的很可能就是督战队手里的钢刀。
孙恭率领这三百人在付出数十人死伤的代价,终于踏上对面的河堤。随即,从对面的岸堤后面冲出来数百名手持盾牌和钢刀的士卒,呐喊着朝他们冲杀过来。
这些士卒正是于兹率领的五百丹阳精兵,这些人以前都是笮融的亲卫,在笮融死后,他们都成了于兹的部曲。
双方的几百士卒就在河堤上展开了一场撕杀,孙恭这边人数本就少于对方,那些降兵也缺少斗志,双方刚一交手,他们就完全处于劣势,被于兹他们压着打,一直将他们逼下河去。
孙贲见状,便想要带领亲卫渡河去支援孙恭,吴景却阻止了他的决定。
吴景:“敌人势大,士卒也不弱于我军,你如果仓促带领士卒们渡河作战,只会败得更快一点。”
孙贲不服气地道:“敌人虽然战力不俗,可他们比起我的亲卫,还差得很远。我带领亲卫渡河迎敌,定能击溃他们。”
吴景却摇头道:“敌人占据地利,又有充足的箭矢,只怕还未等你渡河击败敌人,你的部曲就先死光了。”
孙贲还想开口争辩几句,吴景又道:“伯阳,别忘了咱们的任务,我们是要缠住敌人,为阜陵那边撤退争取时间。”
孙贲听到这话,立刻就不再同吴景争辩了。
对面的军阵中,马忠看到于兹将敌人杀得四散溃逃,他脸上不但没有一丝的喜色,反而是阴云密布。
就在刚才敌人溃败之际,他心里已经明白过来,自己被对面的敌将骗了,这里根本就不是敌人的主力,那些士卒也不是什么精兵。
马忠权衡利弊之后,果断地下令吹响进攻的号角,士卒们听到号角声,立刻列队向着河堤下面的敌人杀过去。
孙恭率领的士卒早就军心不稳,如今又看到敌人全部杀过来,那些士卒吓得掉头就跑。孙恭接连斩杀了数人,也没能阻止手下士卒们全线崩溃。
马忠的果决令得吴景和孙贲都有点措手不及,吴景冲孙贲急道:“伯阳,敌将已经察觉中计了,他是要渡河与咱们决战,你快带领亲卫们顶上去,决不能放他们渡过河来。”
“诺。”
孙贲答应一声,带领他的几百亲卫直奔于兹杀过去。
刚渡过河岸的于兹正杀得兴起,忽见一员敌将手持长矛朝他分心便刺。
于兹见状,立刻兴奋地大吼一声,“杀!”
话毕,他右手的短戟向前猛磕,挡住对方刺过来的矛尖,左手的铁戟快速斩向对方的脖颈。
孙贲急忙收矛后撤,躲过这凶狠的一击。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掌,发现刚才与敌将短矛撞击的那一下,竟然将他右手的虎口给震裂了。
“此人好大的力气!”
孙贲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便打算让士卒上来围攻于兹。
“将军,小心~。”
就在孙贲后退的一刹那,一个身影突然扑在他身上。
噗~
那人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完,便被箭矢射中了后脖颈,身体软倒在孙贲的怀里。
孙贲惊怒交加地瞪大眼睛,看着到在怀里的亲卫。如果不是这名亲卫替他挡住了暗箭,现在死掉的人就是他自己。
亲卫的惨死撤底地激怒了孙贲,他将那名亲卫的尸体交给身旁的一名士卒,然后不顾虎口被震裂的创伤,手握长矛向站在对岸的马忠杀过去。
只可惜,他想要杀出重围,渡河去杀死马忠,却是难以做到。
随着马忠这边渡河的士卒越来越多,吴景和孙贲他们被逼得不断地后移,逐渐离开了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