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柏聿的脑子里却适时浮现出佟年临死前的惨状,连面容都已经分辨不清。
而这回忆对他来说,这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也就基本如此。
周秘书单手撑着门,傅柏聿望着里面的场景,步伐滞了片刻,才好像终于能鼓起勇气的走进去。
房间中央的尸体上覆盖着白布,静悄悄的,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好像就是特地为了在此处等着他的到来。
傅柏聿心底忽然坍塌的不像话,他徐徐迈开脚步向佟年走过去,一时间心底涌上的疼痛,折磨的他几乎都要窒息。
分明先前还活的好好的,他去婚礼现场应付楚乔之前,在家里看到的佟年还是那样鲜活的,还会对他笑,还会生气的质问他为什么要对她有所隐瞒……
那个时候佟年还有自己的情绪,还会质问他和他发脾气,对他冷嘲热讽。
就像现在,哪怕是佟年突然跳起来骂他变态,骂他是精神病,能对他挥舞拳头,对他破口大骂,傅柏聿都能接受,他甚至巴不得听到佟年对他说这些,因为那至少证明佟年还活着,还活在他的生命里!
可现实就是如此捉弄人,傅柏聿最终什么都得不到,佟年这一次也是真正彻底的离开了。
她离开的那么毫无预兆,两个人之间甚至连一个像样的告别都没有……
喉间猛然一股腥甜再度卷土重来,傅柏聿身型晃了晃,才颤抖的抬手去揭掉佟年身上覆盖的白布。
果然,她那张脸早就面目全非的看不清了。还有她的身体,那么冷那么冷,冷的像是块化不开的坚冰,浑身的血液都已经凝固。
“佟年……”傅柏聿抬手,一面小心翼翼的向佟年的面颊伸了过去,佟年的面颊上都是烧毁的痕迹,皮肤没有一处处完好无损的样子。
可他竟然就好似能透过这张脸,能看到昔日的佟年,好似活灵活现的站在他跟前,
他对佟年的尸体没有半分嫌弃,那样的温柔,连佟年活着的时候,他好似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不是说不走了吗?”傅柏聿半蹲在尸体旁,沿着床的边缘半跪在地上,无助又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是说了要在家里怪等我回来的吗……?”
“怎么一转眼,就出尔反尔了呢?”
他一笑,血腥味儿便随之在他的口腔中快速的弥漫开,他唇角勾起来的时候,唇瓣的细线都是带着血色的。
“如果你是恨我,为了惩罚我和报复我才这样的,但也不必要这种方式!”
“你怎么狠心?佟年?我那么爱你……我爱惨了你,你怎么忍心,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惩罚我!”
他想起那天早上,他离开宅子之前,佟年对他笑的那般恬静,那般心平气和,美好的仿佛都有些不真实,
傅柏聿当时就觉得她的平静和顺从,令人难以适应,他当时就在想,佟年是不是动了什么歪点子,打算离开他!
但如果真的只是动了歪点子,傅柏聿也就算了,可是她现在是真的再也无法站在他的眼前了。
泪水须臾盈满眼眶,傅柏聿眼前的视野又开始急剧的模糊。
“佟年……你真的好狠……”
不得不说,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的输了,他一直以为在佟年这里,他永远都只会是赢家。
但终究还是他太高估了自己……
停尸房的温度好冷,须臾就透过空气渗进傅柏聿的皮肤里,傅柏聿整个人都好似变成了一座雕塑。
一句一句的,跟佟年说着根本不会得到回应的话,很快就有下属带着医药箱来帮他清理手臂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