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暗叹了口气,“她现在这样的状态,除了身体上的疼痛带给她的影响,当然更主要的还是精神方面的问题。”
“应该是她之前受到的刺激太严重了,使得她潜意识的生出了一种自我保护机制,本能的对外界陌生的一切产生抗拒。”
傅柏聿阖上了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下一秒睁开眼时,身侧的拳头却有些捏紧,像是无法理解,“我尽量将从前对她来说熟悉的事物都还原了,这样对她来说还能算是陌生?”
医生被他这么一问,有些愣住了,不知道该跟他怎么梳理清楚这个问题。
他没好意思对傅柏聿说,可能他准备的东西对于病人失忆之前来说并不重要,所以病人才会无法产生一点印象和情绪波动。
他作为医生,只能从患者的角度出发,劝道,“病人说到底还是精神负荷太重了,我能给出的建议就是,让她暂时先静养,最好不要再逼迫她回忆从前的事情。”
她抗拒接受的东西,只会令她产生更重的精神负担。
“如果硬是要她强行接受那些讯息,后果恐怕会不堪设想。”
傅柏聿浓隽的眉倏地拧成了结,他显然是不太认同医生所说的,没什么好气的道,“我不让她想,她自己就能控制住不想吗?”
医生被他一句话怼的一时有些失语,“当然自己主动接受和别人强行灌输还是存在区别的……”
傅柏聿眉心皱的更狠,眼底闪过戾气,他不是很喜欢医生口中说出的“逼迫、强行”这类的字眼。
问下去估计也都是一样的话,傅柏聿不再多废唇舌,他最近为数不多的耐心都只用在了佟年一个人身上,以至于对待其他人的时候就莫名显得有些暴躁,“这件事我会再考虑,就先这样吧,挂了。”
“哎?等一……”医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未尽的话语就被傅柏聿直接挂断。
傅柏聿心里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给佟年换医生。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反倒是这个医生自己说话有些矛盾。
如果真如医生所说,佟年是因为受了刺激才不愿想起过去的事情,那在她空缺的这段时间,用他的办法为她根种上他们之间曾经的“美好回忆”,岂不是真正一劳永逸的方法?
这样从根源上避免问题,才会更有利于佟年的病情。
至于从前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傅柏聿现在觉得佟年想不起来,对于她来说反倒是件好事,这样对于佟年来说,她们之间拥有过的就只有他为她塑造的“美好记忆”。
她全身心的信任他,依赖他。而不是对他再处处防备,事事抵触,他才有机会用余生的日子对她做出更多的补偿,来弥补他曾经对佟年所作所为的亏欠。
男人收起手机,幽邃的目光再次看向佟年卧室的门时,眼底闪过的便是断然不肯回头的笃信和坚定……
……
佟年一觉睡了都不知道有多久,只知道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色都黑了,房间里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
佟年愣了一下,周围入目可及的摆设和装饰,令她下意识感到心里焦躁且不安。
于是立马从床上起身,从房间跑出去,去寻找消失不见的傅柏聿。
因为忽然间有些太紧张了,她连自己光着脚都有些不自知。
一路寻着走廊下楼,佟年看着别墅里周遭陌生的一切,心里无由来的感到可怕,仿佛这个地方不像家,更像是一座将金丝雀囚禁的华美牢笼。
“傅柏聿……”佟年下意识轻唤,艰难的寻找着,感觉有些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