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一辆马车在路上飞驰,似乎感觉不到空间的存在,季眠恍惚间以为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是坐在车外驾车,泠鸩在车里斜倚着。
他撩开帘子往里面瞧了一眼,正好对上泠鸩的双眼。
她双眼疲惫,看到自己后马上挪开目光。
“或许杨戬能治好你的内伤呢?”季眠问。
泠鸩没有回答,只是冷冷说着,“好好驾车。”
“我们要去哪儿?”
她说,“去相州。”
“相州?去那里做什么?那里都是金人。”
“她正在找我们,与其坐以待毙做困兽之斗,不如直面。”
季眠思索,“相州,古商都城朝歌?”
正说着话,面前一棵断树挡住了马车,泠鸩感觉到了危险,忙喊着,“看路看路!”
季眠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用力拉着缰绳,但马来不及刹住脚步,直冲断树。泠鸩见此抓住他身后的衣服将他扯进了马车里。
两人随着马车翻滚,向侧面倒去。
“抓紧我!”泠鸩说着。
“啊?”季眠愣了一下,“哦!”说着他紧紧环住了泠鸩的腰。
“你......”泠鸩来不及说什么,一只手伸出了马车窗外,瞬间两个人移了出去,跌落在外面。
季眠摔在了地上,但好比跟着马车翻滚,被树枝刺伤的好,他一直环着泠鸩,落下的时候,泠鸩没有摔在地上,而是跌进他怀里。
“咳咳......”季眠闷声咳了两声。
泠鸩回头看那马车从断树上甩了出去,车身与马分离,马倒在地上起不来,车身则翻滚了几圈最终在草丛里停下,一半已经破损。
还好她反应快。她缓了一口气,回过神抬头,看了一眼正在痴痴看着自己的季眠,她趴在季眠身上有些尴尬。
“你.....”泠鸩开口。
“我没事!”季眠抢着说。
泠鸩脸有些红,“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哦!我我我......”季眠连忙松开手,眼神飘忽,手足无措,“我不是,我只是......”
“你你你你......”泠鸩学着他,然后白了一眼,环视周围,这会儿已经入夜,看不清到底是哪里,她双手叉腰,“这是哪儿啊?”
“我也不知道啊......”
她啧了一声,果真是灵玉转世,真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问什么都不知道。说罢抬右手,拇指在几个手指间掐算。
季眠虽然对这些神仙的操作已经习以为常,但还是一脸好奇盯着她的手,“算出什么了?”
对于一直等着“坐享其成”的季眠,泠鸩也确实没有办法。
“你猜?”
季眠无奈抬起头,“不是.....”正要说话,一股恶臭飘了过来,泠鸩捂住了他的嘴,“嘘!”
这股味道好熟悉,和之前遇到的红袍鬼马大相似,但又不一样。能确定的是,有恶鬼在附近,这断树拦在路中间,也是奇怪,莫非是恶鬼作祟?
他警惕地看着四周,不远处若隐若现飘着一抹红色,似是一个人穿了红色的衣服,这让季眠的思绪一下回到了之前,难不成又是一个马大?
那抹红色跌跌撞撞,嘴里哭嚎着,似是疯了。
越来越近,二人看清楚了,那是个新娘,头上还盖着红盖头,她在一棵高大的树前停下,双脚渐渐离开了地面,但整个人的身子是僵住的,双手并在腿上垂直向下。
突然,她开始挣扎,双手开始晃动,捂住了脖子。
“救人!”泠鸩惊呼,一转眼人就不见了,再看已经站在了新娘的身边。
新娘脖子上一根粗麻绳正吊着她,盖头飘下,她满脸通红,伸手看向泠鸩,“救......”她说不出话。
泠鸩施法想割断那个绳子,却没有反应。
她皱着眉头,果真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她咬破手指用血在树干上画下一个符咒,手掌打在上面喊了一声,“破。”
绳子立马断开,新娘掉了下来,季眠也赶了过来,稳稳扶住她。
“咳咳咳.....”新娘捂着脖子一个劲儿的干咳,她刚才差点就死了。
“姑娘你没事吧!”
新娘眼泪喷涌,“救我!”
季眠问,“你这是怎么了?”
等新娘喘过气来,平静了一些,“今日本是我出嫁之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正坐在洞房,突然一阵风刮开了窗户,我去关的时候就看见了......”说到这里,她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指着季眠与泠鸩身后,“是它!”
二人迅速回头,一个黑影立刻消失。
“是它!就是它!我看见了它!然后就没有知觉了,等醒来就是刚才!”新娘害怕地抓住了泠鸩的胳膊。
泠鸩扶着她,“恶鬼附身”
“女侠,你救救我!它要杀我!”新娘情绪激动。
“没事,量它现在也不敢做些什么。”
周围的腐臭味道慢慢消散,季眠再次环视,“它走了?”
新娘立马问,“走了吗?真的走了吗?”
泠鸩点头,“但不确定还会不会来。”她看了一眼季眠,“你照顾好这个姑娘,我去看一下马车。”
新娘也能瞧出来泠鸩是有真本事的,看她要走,又赶紧扯住,“女侠,你......它不会再来嘛?”
“不会。”泠鸩指了指季眠,“他百鬼不侵,放心吧!”说完季眠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瞎话都能说出来唬人。新娘又赶紧扯住季眠的袖子,以求安心。
“姑娘,你别怕,她可厉害了!城隍爷都要听她的!”季眠站在那里安慰新娘,心中也是好奇,“姑娘你和刚才那个恶鬼有什么恩怨啊?”
新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那你住在哪里啊?姓甚名谁?我们一会儿好送你回家。”
“我住在含山村,姓李,小字南春。”
“含山村?我们刚到此处,敢问这里是?”
“湖州。”
湖州?怎么来湖州了?但季眠也有些沾沾自喜,泠鸩不告诉他这是哪儿,他自然是有办法知道的。
“你别着急,一会儿我们就送你回去,估计你家里人也在寻你!”
不知道泠鸩做了什么,牵着马和完好无损的马车走了过来,新娘瞧见她,放了心,想来刚才太过慌张,都没有谢过他们,连忙规规矩矩地行了半曲礼,“多谢二位救命之恩!恩人此举南春无以为报!”
泠鸩没有说什么,季眠赶紧扶起她,“不用行此大礼的!”
“上车吧!”泠鸩撩开马车帘子,“先送你回去。”
新娘点头上了车。
季眠疑惑,“你又不知道她住在哪里,这会儿天这么黑,我们怎么找?”
泠鸩从地上捡起新娘头上的盖头,给那匹马闻了闻,然后挂在了马鞍上,拍了拍马背。
“现在知道了。”她也跳上车,拍了拍季眠的肩膀,“好好驾车!”
季眠撇嘴哦了一声,坐上马车沿,拉住缰绳。
“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