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温柔貌美的人垂着眸子,心弦颤动一下。
看来,她从苏家搬走是对的。
杨柳与苏云旗是一对,她给心上人做鞋子再正常不过,只是她粗心大意,竟然将鞋子遗落而不自知,害的钱喜鹊摔了一跤。
苏云旗生怕心尖上的姑娘误解了自己,他近前一步,高大强悍的身躯挡住了那一点微弱的烛光,茅屋里顿时暗了下来。
杨柳紧张的攥着手里的那只布鞋,仰视着面前高大俊美的男人。
“从今以后,别再为我做这些。”
他言罢,转身离开了。
钱喜鹊见杨柳像是要哭,便也不再追究了。
“行了,别哭,我就是觉得失落,孩子以后总会有的,他不让你做鞋,那是害怕累到你。”
杨柳眼眸凝涩,喉咙发紧,她有心开口,心里却被悲痛与失落填满,一句话也没能说的出来。
陆娇如坐针毡,苏母去给二儿媳熬了一碗红糖姜汤,劝了几句,便同她一起回屋去了。
“娇娇,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大婶。”
苏母将被褥铺好,探身朝着对面的屋子瞅了一眼,见大儿子已经关上房门。
“天色不早了,睡吧。”
茅屋里闷热,但经了上一回陆娇半夜腹痛的事,她没敢铺凉席。
苏母见那张白嫩的小脸沁着薄汗,如同哄小娃似的轻轻摇着手里的扇子,不多时,身旁的人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她放下手里的扇子,前去将烛火吹了,还没等躺下,忽听得一声脆响。
“明珠,怎么了?”
苏母又去将烛火点燃,陆娇陡然睁眼,见明珠烦躁的坐在炕上,脸上有一个蚊子包。
“陆姑娘身上太香了,那些蚊子一定以为落进了花丛里。”
明珠撩起衣袖,光滑的胳膊上有三四个蚊子包,很痒,压根睡不着。
“你等一下,我随身带着一些药膏,平素算账晚了,就用它来提神醒脑。”
陆娇光着脚下了地,在衣裳里一通翻找,拿出一个白瓷的小瓶子,沾在手上一点,涂在明珠的蚊子包上。
她微微倾身,黑亮顺滑的乌丝倾泻在明珠的手臂上,浓密纤长的睫毛扑闪着,肌肤胜雪,整个人如同冰雪堆砌的一般,毫无瑕疵,柔美动人。
“还难受吗?”
陆娇侧首而望,撞见明珠呆愣的模样。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小声嘟囔,不敢让娘亲听见。
“如果你是我大嫂,那就好了。”
“以后别乱说,苏大哥是有心上人的。”
陆娇干脆将药膏留给她,她躺了回去,合上了眸子。
苏母背对着两个姑娘,声音虽小,她却听见了。
旁人这么说也就罢了,连她的娇娇也这么说,她大儿子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早,苏母将黄瓜丝切的细细的,并将吊在井里的一块猪肉拿出来,准备做个炸酱面。
温柔貌美的人在一旁的木盆里洗了手,抿唇笑望着她。
“大婶,我来帮你吧。”
“不用,昨天睡得晚,你去再睡个回笼觉,大婶做好了饭叫你。”
“无妨。”
正说着,她前去缸里舀了些面粉,准备和面备用。
陆娇铺子里没有面食,做面条的面团与包饺子的不同,一定要和的硬一些才劲道。
她细软的胳膊有些费力,苏母正在炸酱,她刚要去搭把手,见大儿子十分心疼的走过来,接过了那面团。
“我来。”
他有的是力气,怎么也舍不得让她受累。
苏云旗正在那里依葫芦画瓢的和面,杨柳提着裙摆匆匆跑进来,见那冷漠酷戾的男人竟然在洗手作羹汤,诧异之际,差点忘了自己的急事。
“怎么慌慌张张的?”
苏母在热气缭绕中看向她,杨柳跑的气喘吁吁,浑身是汗。
她抬手抹了一下额角的汗珠,红了眼圈。
“大娘,我表姐不见了,我姐夫出去找人了。”
“什么?”
苏母震惊不已,虽然盼着儿媳早点怀上孩子,但是也有随缘,既然没有那就再等等,难道是她一时想不开?
陆娇烟笼寒水的眸子看向身旁的男人,两人一如既往的默契,异口同声。
“一定去了镇上!”
苏云旗伸展铁臂将人抱到马背上,扬鞭疾奔镇上而去。
镇上的一家医馆内,诊病的人寥寥无几。
郎中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探身一看,见是一个扛着锄头的年轻妇人。
她生的体态丰腴,满头是汗,像是刚从田里劳作而归。
“这位夫人,请问你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闻言,钱喜鹊愈来愈没法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瞪圆了眼睛,狠狠拍了下桌子。
“我心里不舒服,快点把上回给我诊病那个郎中叫出来,我绝饶不了他!”
“你说的是哪一位?这里只有我一个郎中。”
老郎中顿时懵了,觉得她胡搅蛮缠,是来闹事的。
此时,一个伙计匆匆跑出来,一见到钱喜鹊便认了出来。
“原来是这位大姐,上一回,她与另一位姑娘扶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来诊病,您没在,是您的徒弟给诊治的。”
“胡闹,他才刚来,只是个学徒,怎么能诊病呢。”
闻言,钱喜鹊更气了,她挥着锄头朝着老郎中劈去,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大吵大闹。
“我告诉你们,别狗眼看人低,我妹妹是陆记饭庄的老板,妹夫是吕家少爷。”
钱喜鹊听见陆记饭庄动作一滞,那不是陆娇的铺子吗?
难道,这就是她那个恶毒混蛋的哥哥?
闻言,伙计嗤笑一声。
“不能赊账就是不能赊账,吹牛也要看时候,吕家少爷出事了,现在昏迷不醒,他能娶谁?”
“什么?”
陆满仓大惊,他脑子嗡嗡作响,不过转念一想,可能没人来催赌债了。
他没抓到药,转身要走,看见一个黑胖的妇人直勾勾的看向这边。
“看什么看?”
“你是陆娇的亲哥哥?”
钱喜鹊将锄头扛在肩头,上下打量着面前相貌丑陋,胡子拉碴的男人。
“不错,你认得她?”
“何止是认得,她昨天夜里还曾住在我们家,若是说出去,不太好听吧。”
陆娇没嫁到苏家,已经是全家人的心尖了,她若是真的来了,更没她的好日子过了。
“不知羞耻!”
陆满仓气恼的往外走,不料撞到那人结实修韧的胸膛上,不堪承受,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