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川的一再登顶引起了多方注意,他几乎成为一个传奇式的人物,只要他参加的比赛几乎无败绩。
随着沈翼川知名度的提高,樱木教练也因为职业生涯和教练生涯的双重成功引起了社会的关注。
世锦赛刚结束不久,沈翼川就马不停蹄备战大奖赛,深夜的冰场只有冰刀落冰时空荡的回响,樱木教练正在冰场中心指导沈翼川的滑行,突然他接到了妻子的电话,通话里妻子慌张地说家里收到了一个匿名的手提箱,让他尽快回家看看怎么处理,他安慰妻子后挂断了电话。
“翼川,你先练着,家里出了点事,今天我要早点回去。”
“好,辛苦您了。”
樱木教练走后,沈翼川继续训练到凌晨三点才开始收拾行李箱准备回家,刚走出宫城冰场,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嗨,好久不见,沈。”
“我们似乎不太熟。”沈翼川沉下脸,冷淡的眸子里此刻灰暗一片。
丹尼斯笑着答道,“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这可不符合你们日本人的待客之道。”
“你好像误会了,我是中国人,在中国对朋友有美酒,对豺狼只有棍棒。”沈翼川调整了一下背包的肩带,并不准备继续聊下去。
他走过丹尼斯身边时听到了一句低语,“你不会以为自己仍旧对接下来的大奖赛胜券在握吧?”丹尼斯收起笑容,唇边勾起一丝嘲讽。
“我只知道如果是我,我会加紧训练,而不是去找我的对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沈翼川停住了脚步,他的侧脸轮廓冷峻,一双狐狸眼此时正冷漠地盯着面前的人。
被沈翼川压在第二名多年的丹尼斯此刻像只失控的狮子,听到沈翼川的讽刺他的眼眸一瞬猩红。
“沈翼川你有的我都会有,而我有的你永远都不会有。”丹尼斯侧过身上前一步直视着沈翼川的眼睛,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你是指你特殊的身份吗?”魏莱清冷的声线在他们身后响起,“我劝你最好不要动手。”魏莱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界面上是日本的报警电话。
丹尼斯冷笑一声,“我就算动手又能怎样?”
魏莱走到他们面前,“那你立刻就会成为中日英三国的新闻头条,你应该知道我在中国是名演员,我在这个圈子里比你更懂舆论的威慑力。”她拉过沈翼川的手臂,悄悄遮住他半个身子。
“你最好想清楚,你的家族不仅没有培养出一个世界冠军,反而养出了一个威胁他人生命安全的暴徒,荣誉还是蒙羞,你自己选吧?”
丹尼斯冷笑一声,抬手指着沈翼川的鼻子,“你如果继续参加比赛,一定会后悔的。”
“拭目以待。”
“你不想知道樱木教练今晚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听到这句话时一向冷静的沈翼川从魏莱身后迈出一步,一把拉住了丹尼斯的衣领,他薄唇紧抿,眯起眼睛,额头青筋暴起。
魏莱眼疾手快拉住了沈翼川的手臂,“放手,翼川!”她十分警觉地向周围望了望,如果被媒体拍到这个画面,难以想象又会引起什么舆论风波。
“我警告你,不要动樱木教练和他的家人,否则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你以为樱木弓晴指导你是因为你们的师徒情谊吗?他只是为了他自己!”
“冷静点,翼川!”魏莱根本难以抵挡沈翼川的力气,就在她快要拉不住沈翼川的手臂时,冰场的安保山田大叔从门里着急忙慌地跑出来,这才将两人拉开。
沈翼川平复了下呼吸,将魏莱的手紧紧握住,“那又怎样?我的荣誉里永远有他一份,就算他在意的只是那些荣誉,那也是他这么多年辛苦换来的,是他应得的。”
大奖赛之前樱木弓晴家里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那是一栋高级公寓的顶层,他已经交代过公寓的管理方,所以客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顶楼。樱木弓晴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他将客人带到了书房,并叮嘱了妻子不让孩子前来打扰。
樱木弓晴从书架下面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手提箱,他将它放到茶几上并推到了丹尼斯的面前。
“我知道您不缺这些钱,但我给的远比这个要多得多,毕竟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您不再考虑一下吗?”一个周前樱木弓晴在家门口收到了匿名的包裹,里面是一个装满一整箱美元的手提箱。
“你知道我为什邀请你来家里吗?”
“您不想让沈翼川知道我们之间有联络。”丹尼斯的眼眸里愈发冰冷,他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在巨额的报酬前毫不动心。
樱木教练的妻子敲门进来,送了两杯温茶,她和美依妈妈一样是一位传统的日本女性,打了声招呼后便退出了书房。
“如果你能带出更多的世界冠军,会比现在拥有更高的社会知名度。”
“你说的社会知名度,我在二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樱木教练抿了口茶,“我带翼川全然是因为他的天赋异禀,当然他也是一个十分努力的孩子。”
丹尼斯摊了摊手,“在您没有挂靴前很多粉丝奉您为神明,但即便是神明也会有自己的私欲。”他出身于一个商人世家,他不相信所谓的感情能高于金钱和地位的诱惑,如果能,那一定是给得不够多。
“丹尼斯,说实话你并不比翼川的能力差,青年组的时候你也曾拿过全英冠军,滑冰也给你带来了很多荣誉,但你缺少对这项运动的敬畏,它之于你只是炫耀自己虚荣心的工具,但翼川不是,这就是为什么你永远在大赛上无法超越他的原因。”
丹尼斯的脸色冷下来,他手里的温茶仿佛失了温度,浅浅的苦涩在他喉咙里晕染开。
樱木弓晴将手里的茶杯放到茶几上,“我也曾被背叛过,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遥远的记忆涌上心头,但他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你说的没错,对于很多人来说感情与金钱、地位相比确实没有多大的胜算,如果我是一个商人,我可能真的会被你提出的条件打动。”
樱木弓晴的双手交叠在一起,他看着丹尼斯的眼眸里泛上几分冷笑,“但我不是。”
丹尼斯并不死心,他只是想过沈翼川正值运动员的巅峰时期,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放弃国家的荣誉来满足自己的私欲,但他没想到眼前这位退役多年的教练员也如此“顽固不化“,这师徒俩的处事方式还真是如出一辙。
“您不愿答应我的条件,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体面吗?”丹尼斯的眼眸沉下来,隐隐的嘲讽混杂其中。
樱木弓晴对他的讥讽并不恼怒,因为丹尼斯所说的不无道理。
“没错,我本来就是一个利己主义者,翼川是我的底线,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毁掉我多年的心血。”樱木弓晴丝毫不加掩饰地承认了自己的私心,他心里很清楚沈翼川是一个极度清醒的孩子,从他未揭穿夏琳开始,那孩子已经明白自己并不是他的避风港。
丹尼斯对樱木弓晴的反应并不意外,他终于知道体面才是眼前这位传奇的一生所求。
“我知道接下来你会利用更高层的关系来打压翼川,那些我都经历过。”他的眼底冰凉一片,以不公的分数无限打压运动员的自信心直至他无法再面对赛场,是他曾经真真实实经历过的痛苦。
“体面的私心也好,师徒的情谊也罢,我会尽我所能维护沈翼川参加比赛获得应得分数的权利,那些年我曾失去的公平,我会加倍为我的孩子争取。”
樱木弓晴压下唇角的怒意,退役多年他仍旧对那段时光难以忘怀,看着沈翼川在赛场上拼搏的这些年,他心里很清楚执教以来他想帮他争得荣誉,也想帮他对抗打压,或者说不仅仅是帮他,也是帮那些年无法挣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