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戏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天灰蒙蒙亮时才收工,这期间白以安一直等在片场,人群中格外出众的相貌让来来往往的人以为他是某位演员,甚至有几个小姑娘忍不住上前搭话,都被他礼貌拒绝。
魏莱刚刚结束哭戏,雾气朦胧的眼眸里满是困倦,在见到白以安和煦的笑容时仿佛一切疲惫都消散了。
“以……白总。”魏莱客气地打招呼。
白以安怔了怔,笑容倏地凝结了一瞬,“我能耽误你五分钟,跟你说几句话吗?”
魏莱跟小姜对视一眼,小姜接过她手里的包先离开了。
“你说。”
“十五岁那年我去福利院找过你,院长阿姨说你走了。”白以安的眼底染上惋惜,“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偶然在你之前出演的电视剧中看到了你。”
“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当年离开福利院不是我主动争取的,我现在的养父母是我亲生父母的故交,所以他们才会收养我。”
魏莱点了点头,“我知道,以安。”
“你知道?”白以安向前一步,眼波微闪,“当年我走的时候你不肯跟我告别,我还以为你一直在怨我……”
“当年还不懂事。”白明苏莞尔道,“如果知道你一直挂怀,我定会好好跟你说声再见的。”
白以安局促地摆了摆手,“当年留下你一个人,如果换做我也会难过的。”
魏莱与白以安自幼在福利院相依为命长大,白以安当年离开福利院后魏莱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孤单单一个人,她不再和别人交朋友,因为她开始害怕长久的相伴后会迎来难以割舍的别离,他们曾是彼此不幸的童年里唯一的欢颜。
“我能称呼你姐姐吗?”白以安慌忙从身后的桌子上打开一个奶茶保鲜袋,“福利院门口的那家店已经不在了,但我记得你小时候喜欢喝酸的,也喜欢青提。”
“当然可以。”魏莱接过饮料,微凉的触感仿佛在抚平当年灼热的不舍,“谢谢。”
白以安当然知道一杯饮料是难以弥补当年的别离,但只要他们又相遇了,就会有时间慢慢愈合曾经的那些错过。
回家的路上白以安望着车窗外的街景脑海里全部都是儿时与魏莱相处的点点滴滴,副驾驶的助理回过头看着他愣神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道,“白总,魏小姐是您一直在找的人吗?”
“是。”他语气没有波澜,但眼眸里反射的街景流光微微颤抖。
“那既然找到了,您看上去怎么还是不太高兴呢?”
白以安叹了口气,轻垂的眼睫是多年分离的无力感,“她应该很难原谅我了。”
沈翼川捐款事件热度正盛时,官媒出面以一篇“天若无情人有情 青山一道同雲雨 明月何曾是两鄕”的报道平息了网络上的谩骂。外交部也在例行记者会上表示“一位国家顶尖运动员以自己的能力帮助灾民应该受到公众的尊重”。
魏莱在回日本的航班上看到了那篇报道,墨镜下疲惫的双眸渐渐泛红,感叹官媒的气度,也感激国家在是非面前的相助。
在日方的一再邀请下,沈翼川参加了日本冰演的最后一场,魏莱瞒着沈翼川偷偷回家,想等晚上他冰演结束给他一个惊喜。
不过在沈翼川的“威逼利诱”下,姐姐莉茉只能提前“泄露”了魏莱的计划,而且他们又合伙计划了一出“反间计”。
在确保后台没有记者后海崎带着“全副武装”的魏莱进了后台,今天的冰演几乎座无虚席,各位运动员也卯足了劲,想要在最后一场完美谢幕。
莉茉早早就在休息室等着魏莱了,她一进来就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半晌她回个神来撞了撞魏莱的肩膀,示意她看房间里的实时转播,“夏琳今天也在。”莉茉压低声音凑近魏莱说道,“翼川不参加的那几场她也借故不参加了,翼川一来她又参加了。”
“有人追你弟弟你不是应该骄傲吗?”魏莱笑着打趣她。
“你不知道。”莉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魏莱,“她要是真的追我弟弟倒也没什么,但你看她都在冰演做什么。”
魏莱看向实时转播才明白莉茉的话,只见冰演现场的集体节目夏琳始终跟在沈翼川身后,一直模仿他的动作,尽管沈翼川已经保持疏离的距离,但她还是反复邀请他互动。
前几天沈翼川在编舞时摔倒,脚腕受了轻伤,今天冰演上场前他打了一针封闭,这些后台的演职人员都看在眼里,大家都是时时注意着他的状态,只有夏琳还邀请他跳3F。
沈翼川难为地摆了摆手,但还是被夏琳推出了表演人群,在现场观众的注视下又不好直接拒绝她,沈翼川只能配合她跳了3F,可没想到邀请他的夏琳却摔倒了。
莉茉的白眼已经要翻上天了,“我这个曾经练过花滑的人实在是看不得假摔。”
她滑到沈翼川面前伸出一根手指眼巴巴地看着他,祈求再来一次。聚光灯打过来了,现场的观众都在欢呼,沈翼川垂着手臂叹了口气又滑了出去,实在不想再来第三次的沈翼川只好提前跟夏琳沟通好路线,这次总算是跳出了一个完美的双人3F。
“今天上午冰演彩排后的记者会,有人问翼川今年的新节目《罗密欧与朱丽叶》很出彩,问他对爱情是否有期待,理想型是什么样的?”莉茉咬牙切齿地继续在魏莱耳边“告状”。
“我弟弟说喜欢的人就是理想型。”
魏莱赞许地点了点头,沈翼川自小在镜头下长大,从最初面对记者提问时的无措,到现在的应对自如,他已经在千锤百炼中学会滴水不漏地避开记者们的犀利提问。
“然后!然后那位在接下来的提问中说自己和翼川的关系很好,经常联系!”
魏莱无奈地摇摇头,唇边勾起几分冷漠的笑意,“这我倒是不知道,回头我问问你弟弟。”
“你还是回去看看上午的采访吧,在她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翼川的表情有多么精彩,他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要不是在记者会现场他早就开口反驳了。”莉茉蹭地从椅子上的站起来,“你说你们俩要是有夏琳一半的勇气,我现在早就喝上喜酒了。”
虽然莉茉不认同夏琳的固执,但她确实佩服夏琳的勇敢。
魏莱瞥了眼海崎惊恐的眼眸,忙拉住她的手臂哄她坐下,“你要是不想增加海崎的工作量最好不要这么大声。”
想到沈翼川在记者会上那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魏莱低头浅笑一声,“翼川虽然在日本长大,但他的直白确实和传统的日本人不一样,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所以我现在只能指望沈翼川那家伙好好争气,别让你被别人抢走。”莉茉总是语出惊人,魏莱看到海崎已经掏出手帕在擦额头的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