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冰演,他们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先开口。最后一天海崎因私事请了假,媒体采访集中在冰演的头三天,魏莱便代替海崎留在后台配合他的工作。
由于沈翼川是樱木教练唯一的学生,这些年他参加冰演时他也总是亲力亲为地指导。
后台休息的间隙,发现两人这几天一直“低气压”的樱木教练倏地开口说道,“我一直很想见你,小莱,我听翼川这么称呼你,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当然。”魏莱扭过头,他的眸子清澈温柔,沈翼川也有一双相似的眼眸。
“我从来没见过翼川失态的模样,他总是很冷静,但在你做他助理前不久的加拿大大奖赛上,是我唯一一次见他慌了神。”
魏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他的比赛发挥得十分出色。”
樱木教练温和一笑,“这也是我颇为佩服他的地方。”他微微仰头回忆起那天,“他赛后一进后台便抓着海崎说看见你了,让他去找你,着急得不得了……”
樱木教练也曾为那一幕动容过,“我和翼川做了多年师徒,我算是比较了解他的人,他是个喜欢自己扛起委屈和责任的孩子,我想你应该知道他真的十分在意你。”
魏莱垂下眼眸,淡淡的涟漪落在眼尾,“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话落沈翼川匆匆忙忙回到后台,他和夏琳的合作曲目刚刚结束,两人在后台轻轻相拥,夏琳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巾盒,是一只卡通布偶兔。
她将布偶兔的嘴巴朝向沈翼川,就要接触到他唇部的刹那,他轻退一步躲开了,他笑着抽了一张纸巾,“谢谢。”
魏莱与樱木教练打过招呼后跟上沈翼川转身向更衣间走去的脚步,他即便穿着冰鞋,她也得小跑着才跟得上。
“下一套服装已经放在里面了,还有七分钟。”魏莱打开手机瞥了眼时间,沈翼川嗯了声进了更衣间。
“还有五分钟,翼川。”魏莱站在更衣间外等他,一来是提醒他时间,二来避免其他人误入。
“还有三……”魏莱话还未说完便听见“哗啦”一声,帘子从内部被拉开,魏莱下意识转过身,与沈翼川迎面相撞,他忙伸手揽住她的腰,眼神流转间,她似乎能听到他轻浅的呼吸。
沈翼川的喉结在纤白的玉颈上下滚动,魏莱反应过来连忙后退一步,他的手却倏地收紧,她撞向他肩头,他声音低哑,在她耳边轻声道,“帮我个忙。”
他后退一步伸手将魏莱拉进更衣间,长臂一伸把帘子严严实实地拉上,魏莱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怎……怎么了?”
他侧头靠近,呼出的温热落在她渐渐泛红的脸颊,魏莱只好侧脸躲开,纤指不禁一下收紧。
“帮我……拉一下考斯滕的拉链。”他站直身子,直勾勾地盯着魏莱粉红的耳尖。
“哦……哦。”她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那你转过去。”
沈翼川乖乖转过身,还配合地半蹲下身子。他后背露出的肤色晶莹如玉,坚挺的蝴蝶骨仿佛细致雕琢过一般。
“好……好了。”魏莱吞吞吐吐地说道,她侧身走过沈翼川身旁,密闭的空间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
他蓦地抓住她的手腕,“我知道你那天说的是气话。”
见她不接话他自顾自地解释道,“我当时还沉浸在节目里没有反应过来,我道歉。”
“知道了。”魏莱刚要走出去又被他拉回来,肩膀相撞她抬起头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还有一分钟,你要上场了。”
“好,那你不许生气了。”
魏莱嗯了声,他这才松开手跑出试衣间,接下来的集体节目他滑得十分流畅,每一个跳跃几乎都接近完美,动作也与音乐完美结合,表演诠释地恰如其分,正如他曾说过的,魏莱是那个能激发他对花滑热情的人。
冰演结束后沈翼川没有返回加拿大,还有两周就是大奖赛了,举办地是中国大连,他想留在日本备赛。魏莱的假期即将结束,她要返回加拿大继续学业。
魏莱返回加拿大的前一晚,美依阿姨说这段时间麻烦魏莱做助理,想邀请她来家里吃顿饭。
“来吧,小莱,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莉茉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好,那你替我告诉阿姨我会去的。”
挂断电话后,魏莱寻思起伴手礼。美依阿姨是传统的日本女性,性格温柔和善,而沈爸爸是中国人,工作原因长期驻扎日本,为人宽厚正直。莉茉随母姓,是个活泼可爱的萌妹,在这样友好祥和的家庭氛围下长大,沈翼川曾在采访中表示过他想成为这对父母的儿子,也常因为拥有这样的家人感到幸福。
在她绞尽脑汁买些什么前去拜访时,沈翼川的消息适时地出现了。
“我买了Gramerew York的蛋糕,妈妈和姐姐都喜欢吃,一会儿我过去接你。”
魏莱在沈翼川家的客厅发现了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正当她好奇地盯着照片时,美依阿姨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笑着说,“那时候他才八岁,那是他第一次得奖的时候。”
魏莱笑着点点头,“这个蘑菇头很乖。”
“吃水果,小莱。”美依阿姨坐到她身边,“那时其实是莉茉先学了滑冰,他总是跟在姐姐身后,说自己无论如何也想要学滑冰,本来是没想过让翼川去滑冰的。”
“我听樱木教练提过翼川是唯一一个在他看来颇具天赋的孩子。”
“是啊,当初也是樱木教练建议我们不要让翼川放弃滑冰,说起来家里还有以前他们的合影,你等我去拿。“美依阿姨说着站起身去了二楼,公寓虽然不大,但家里各处规规整整,想必是细心打理过的。
“妈,这不是小时候的相册吗?你拿这个干什么?”沈翼川跟在美依阿姨身后下了楼。
“给小莱看看你以前和樱木教练的合影。”
“啊?别看了吧!”沈翼川伸手要抢过相册,却被魏莱抢先一步接了过来。
“你看这是六岁,和姐姐一起去公园,这是九岁在冰场练习,这是十五岁给棒球赛开球的时候,说起来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喜欢打棒球,为此还被樱木教练赶出了冰场好几次。”美依阿姨说起沈翼川小时候的这些趣事不禁笑起来,“有段时间我和爸爸曾严肃地问过他要不要放弃滑冰,你猜他怎么说?”
沈翼川不好意思地咳嗽几声,魏莱的眸子满是笑意,她瞥了眼沈翼川愈发泛红的耳尖,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滑冰?”
“对了!他跪在冰场外面哭得好伤心。”美依阿姨眯起眼睛笑得愈发开心,“妈!好了,好了,有什么好看的!”沈翼川抢走魏莱怀里的相册,“我饿了,什么时候吃饭呀?”
“好啦,别催了,去给你爸爸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沈翼川拎着相册去了二楼打电话,走之前还不忘瞪一眼笑意吟吟的魏莱。
“小莱,阿姨还是有个不情之请,想拜托你帮忙。”
魏莱将水杯握在手里,“您说,阿姨。”
“翼川姥姥近来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时不时就要往医院跑,爸爸的工作抽不开身,阿姨还要留在日本一段时间,大奖赛以及之后翼川返回加拿大训练,可能还要麻烦你偶尔抽时间去看看他,他只要一开始训练总是废寝忘食,我放心不下。”
“没事,阿姨,你放心,我们本来就都在多伦多,不麻烦的。”
“那就好,有你在阿姨就放心了。”美依阿姨起身从旁边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一张卡。
“这是翼川的副卡你拿着,生活支出和薪水都从这里扣就行。”
魏莱摆了摆手,“不用了,阿姨,他把这张本卡给我了。”
美依阿姨的眼底有笑容倏地蔓延开,“真的吗?那好,那好。”那时美依妈妈明白了魏莱在自家儿子心里的位置,他从未给过任何人百分之百的信任,除了她眼前的这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