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昼夜兼程往回赶,回来听说李林甫一病不起,他想去探探虚实,也想示威气气他。
所以回来到了长安得第一件事,还未进宫,他就调转马头就去看李林甫。
此时的李林甫已经奄奄一息,再也没有力量和能力去跟杨国忠斗了,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哀。
李林甫说:“我走了,朝中管理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皇帝喜欢大臣责任心强,他不喜欢管具体的事情,喜欢看到结果,管朝廷不要害怕得罪人,你得罪的人越多,皇上才更器重你,不要让皇上觉得你跟大臣们关系好,本质上我们宰相也是孤独的人,你担子很重,朝中大臣方面,你要防止她们结党,没有不收受贿赂的,风气难改,只是抓工作就好了,尽量做好利益均衡,做人方面,还是要以制度为重,你认为好的事情,别人从别的角度就可以攻击你,你做了一百件有功劳的事情没人称赞你,你做错了一件事,就会被传的沸沸扬扬,声名狼藉,国忠啊,今后大唐就靠你了。"
杨国忠看平日里哪那样威严的李林甫这么软弱的样子,他很不习惯,反差太大,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吓得汗流浃背,连声说不敢,”你赶快好起来,你才是大唐的栋梁。”
他离开宰相府邸,恍如隔世,也想到自己会不会有这样的一天,但是转念一想,李林甫这么迫害自己,使自己来回折腾,气又不打一处来。
杨国忠还是担心李林甫装病欺骗自己,怕他又是做的什么局害他,于是他联络安禄山,找李林甫结党的证据。
没想到,李林甫几天后就死了,他接替李林甫的位置,安禄山给他的勾结证据,是李林甫和异族首领结为义父子的证据 。他索性说李林甫生前与突厥首领阿布司勾结谋反,死前曾跟他说了也可以这么做,可以得到很多好处。
这让玄宗被结党、叛国的李林甫气的翻脸,剥夺全部官爵,查抄全部财产,所有家人流放岭南,从棺材里取出了陪葬品,嘴里的夜明珠拿出来,紫色官服也脱掉,重新放入一口薄薄的小棺材里,按照庶民的礼节下葬,杨国忠出了一口恶气,顺便给朝中那些对他唯唯诺诺的人看看。
荣辱的变化瞬息万变,李隆基一气之下否定了李林甫19年的业绩,让朝中所有人不寒而栗。
尽管天下人知道他是并不怎么好相处,但文武百官也都觉得这个事情冤枉老宰相了。人就是这样,他不可能对所有人都好,只要做过一件对的事,便会被历史记住。
李林甫死了以后,杨国忠当宰相,权倾朝野。
李隆基还是向李林甫在位时期一样,将日常权力全部交给宰相,他喜欢将一些繁琐的、细致的、重复的东西交给宰相处理,杨国忠现在的权力比李林甫死之前还大,当年李林甫只是宰相+吏部尚书,有人事任命的权力,可是杨国忠除了是宰相+吏部尚书以外,还是剑南节度使,有军政大权,还有财政方面十余个使职,还是京畿、关内的采访处置使,行政、人事、财政、军政权、采购权,空前绝后的权力。
选拔官僚的时候更是搞得很糟糕。
选官本来是耗时很长的事情,吏部侍郎将官员的候选人进行笔试和面试,再三注(拟定官职)三唱(公布官职),需要修改调整,最后再报到门下省报批,春天选到夏天三个月,关系到官员的切身利益和国计民生的的大事,但是杨国忠是十分关心效益的人,他认为时间就是金钱,效益就是生命,他想改革这个制度,简化程序,把吏部侍郎晾到一边去,把自己的心腹小吏叫到自己家里来,私底下拟好候选人名单,对着他们读官职,然后就问有没有意见,大家没有反应的时间,哪来的意见。
他为了显摆,想让虢国夫人知道自己出息、厉害的样子,还拉个帘子,让大姨子们现场看,她们再帘后评头论足,候选人都能听到,本来庄严肃穆的事情搞得乌烟瘴气,极其尴尬,候选人官名都没有记清楚,不到一天,官员职位的宣读的程序全部走完,他还把门下省的官员叫过来直接听着,宣读完说你们都在场,流程都是公开公正的,你们有没有意见,没有意见赶紧定下来,复审也免了,直接把审核关也过了,一天就全部结束。
杨国忠极其不尊重自己手下的官员,吏部侍郎资格年龄都比他老很多,穿紫袍子的三品大臣,杨国忠在家里来把人家指使来致使去的,还问虢国夫人,我这两个紫衣小吏如何呀,两个吏部侍郎差点没气死。
来人有的是精明强干的基层能人,有的苦读多年的新科状元,都等着国家重用呢。
可这么重要的事情,杨国忠就像开玩笑一样处理着,且任人唯利,唯亲,不给人反抗和周旋调整的机会。
官员没办法凭才能来给国家效力,资历、威望、能力,全部不算数了,当官全凭小吏的一张嘴,这时的朝廷也就没有公平可言了。
李林甫在位时期也只是尊重程序、按部就班的来,虽然他只是会选平庸一些的人,就那样还被全朝诟病,认为是选举不明,现在可好,杨国忠不仅眼光烂,连程序都不遵守,因此他执政时期,朝廷各部的成员比李林甫时期还要差。
李林甫无论从资历还是能力,大家都服他;可现在的官员们都不服杨国忠,因此在朝中的任期满了,宁可去节度使手下工作,长安的人才迅速地的流失和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