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接到季飞扬电话的时候,俞顺正在房间打游戏,他知道季飞扬带俞子衿出去,想着她这段时间都闷闷的,就没管。
现在倒好,弄到医院去了。
气冲冲的赶到医院,和来送助听器的裴冀州在门口撞上。
“抱歉啊”裴冀州有礼的开口道歉。
俞顺摆手,头也不回的往里跑,他着急俞子衿得很,说是让人给撞了,她那体质,弱得一批,哪经得起碰撞,只怕是多进几次医院,命都要没了。
谁他妈这么不长眼,姓季的就做不成事儿!
乱七八糟的想一堆,到诊室门口,俞子衿已经醒了,被季飞扬扶着走出来,看样子是刚包扎好,手上缠着纱布,白T恤后面红灿灿的一片。
在他看来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滚开”俞顺真发起脾气来,管他是谁也不好使,“你不带她出去,能有这事儿?”他撑开给俞子衿带的外套,给她披好,强硬的推开季飞扬扶着她的手,自己接上。
季飞扬神色不善,但隐而不发。
默默跟在姐弟俩后面。
不敢靠近。
俞子衿醒来一个字儿也没和他说。
像被摔傻了一样。
顿时心底愧疚之意无限蔓延。
在转角下楼处,和往上走的裴冀州正面碰上。
晚上,医院的人不多尤其他们走的还是楼梯,更没有什么人,姑娘的声音在楼梯间响起,空灵的柔软的。
“阿冀”
季飞扬上前,可俞子衿却没有看他一眼。
盯着那个站在他们下方的男生,眼睛里瞬时有了光彩。
原来不是在叫他。
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俞子衿认识别人了。
裴冀州第一次见一个人眼里会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他们也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
“你的东西掉了”
俞顺伸手接过助听器,冷声道谢,扶着俞子衿要走。
可她像失了魂魄一样,突然拽住来人的衣袖,麻木的喊他“裴冀州”
手背的伤口崩开,一抹红开始慢慢渗透纱布,她抓得紧,裴冀州皱眉,竟然不忍心挥开,“那个我替我朋友道歉”
俞顺顿时明白罪魁祸首原来在这儿充好人呢!
回头不经意瞥见季飞扬。
木愣的站在上方,盯着俞子衿落在裴冀州衣袖上的手,一动不动。
中午还厚着脸盲目自信的人,现在倒是傻了。
“别他妈假惺惺的,挺大个人儿,路都不会走了?提前变异还是退化了,他妈的净往人身上撞是吧!”俞顺鬼火冒得很,抬手用力扯下俞子衿的手,推了裴冀州一把,扶着她避开人下楼。
季飞扬还定在原地。
俞子衿眼睛里只容得下这个叫裴冀州的,一步三回头的样子,深深将他刺痛。
他终是忍不住打量起来人。
一件干净的蓝白条纹衬衫,休闲裤,白色运动鞋,整个人清爽得很,看着很是温润如玉。
所以俞子衿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他,自己竟浑然不知。
俞顺扶着俞子衿走,见季飞扬没跟上来,大喊:“姓季的!还不赶紧跟上!”
他才挪步,去追赶,路过裴冀州身旁时,故意停顿,随即毫不客气的撞上他的胳膊,暴戾恣睢。
裴冀州只觉得一晚上莫名其妙。
交往过的姑娘太多,他可能会记不住,但这个“特别”的姑娘他可以肯定没有见过,不曾接触。
但她却知道自己的名字,还那般亲切的唤他“阿冀”,真有意思极了,看来江城也没那么无聊呢!
出租车上格外安静。
副驾驶坐的季飞扬透过后视镜,看着俞子衿失神的模样,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强忍着不适将两人送到家,急匆匆回南桥。
周毅去找他时,他颓然的坐在地上,家里的东西全都摔得四分五裂。
这是季飞扬这么久以来头一回犯病。
他的手还在流血。
暴躁的捶打自己的脑袋。
周毅大步上前禁锢制止,“操,你他妈发神经啊!”
他失控的挣扎,叫唤。
周毅去房间给他翻药,得亏今儿个来了,不然这死样不把自己折腾透他是不会罢休的。
隔天季飞扬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周毅那大脸盘子,他那腿死死压在他身上,弄得他喘不过气来,“胖子!”
周毅不耐烦翻身过去,他坐起身来,看到屋子里一团乱,脑子瞬间由混沌到清醒。
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早上十点过,拨通了俞子衿外婆的电话。
周毅迷迷糊糊听见他说了一堆,叫子衿叫得那叫一个顺口。
只半个小时,楼下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 俞顺从窗户里看到来人快速摘下头盔,挂在车头上,连钥匙也没拔闷着头就跑进楼里。
急什么急,人又不会跑咯!
俞顺转头看正坐在客厅小口喝粥的人,憔悴得很。
敲门声很快响起,外婆去开门,季飞扬大咧咧的就站在门口,手上有伤,但视线直投在俞子衿身上。
她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手上的纱布换过,整个人病恹恹的,没什么神采,见他来了,也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低垂着脑袋。
季飞扬怎么也忘不了她看那个叫裴冀州的眼神,和现在看他的那叫一个天差地别。
谁知道季飞扬刚走近,坐在桌子前的人就突然起身,直往他怀里扑。
他没反应过来,只怀里一软,姑娘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抵着他的胸口,蹭着脑瓜子。
外婆在电话里跟他说清楚了俞子衿的情况,他心疼,不知道她又想到什么难过的事儿了。
手避开她背上的伤处,轻轻拍着,安抚。
外婆说她一晚上都没闭眼。
一直说怕。
究竟怕什么,他们都不知道。
朝外婆点头示意,季飞扬拢着人进屋,她需要好好睡一觉。
俞顺跟在后面,不明白为什么俞子衿这么信季飞扬。
季飞扬双手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细口子,泛着红,被俞子衿抓着,俞顺注意到,昨天他回去时还没有这些伤,愈发觉得这人不靠谱。
私底下只怕是乱得很。
俞子衿到底什么眼神,竟然会和这种人有瓜葛。
还有昨天医院那个,看着也不像好东西,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衣领的口红印都没擦干净就跑来装好人,他比季飞扬还恶心。
季飞扬所有的耐心都花在她这儿了,坐在床边守着,手被她抓着,轻声细语的哄,和昨晚独自在家疯魔的模样天差地别。
“子衿,为什么我陪着你就不会怕?”或许她对自己还是有一点喜欢的?
“季飞扬很厉害,能打”
她呢喃着,也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季飞扬无奈摇头,比他能打的人多了去了,可她偏偏挑中了自己不是吗?
俞顺靠在门上,抱着手臂,死死盯着,生怕季飞扬对她动手动脚。
“你去给她请假,这几天不去学校了”
“用你安排”俞顺没好气道。
季飞扬此时只关心俞子衿,没和他杠。
好在她没有其他症状,只是单纯的睡着了,因为背上的伤,所以是侧着睡的,蜷缩成一小团,双手抓着季飞扬的手掌。
睡得还算安稳。
合着这是把他当守护神了是吧!
“小季啊,阿婆想请你帮个忙。”外婆进来轻声说。
季飞扬点头,缓缓抽出手,她是睡着的,却在皱眉,“马上回来啊”
俞顺见外婆从柜子里掏出来一个小盒子,她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人做了两个手绳,上面分别有颗桃木做的珠子,刻着生辰。
一黑一红。
她取出黑的那条戴在了季飞扬手腕上,说道“小季,这条链子你就戴一年,过后你可以随便处理,今年我们阿媛运气不好。老先生说戴着这个有用,不过你放心对你不会有影响的。”
“无所谓阿婆,我会好好戴着的”
季飞扬不信鬼神之说,他摸着那颗小珠子,是俞子衿的生辰。
外婆取出红色那条放进他手里,季飞扬在她的注视下将红绳戴在了姑娘细白的手腕上。
虽不解其中之意,但心里莫名的觉得安定。
拴住了俞子衿。
季飞扬托人去查了那个叫裴冀州的底细,锦城裴家的公子哥,富二代一个。
俞子衿应该接触不到他才对。
可那天她的模样明显是认识裴冀州的。
“俞子衿,你终于好了,我都快担心死了!”刚走进教室,梁薇就扑过来,给她拿书包,俞子衿生病期间,她去看过一次,那模样可把她吓坏了。
这一折腾,人看着更加羸弱几分。
一堆人围过来,东瞧西瞧的,把她看得格外不好意思。
肖泽生和同学抱着篮球进来,调侃她,“下次走路,看着点儿吧!这还好撞到的是人,万一碰上个车啥的,还有小命?”
“子衿,下周期末考试,你别担心,所有笔记我都有,你尽管拿去用。”
“谢谢”
下午,陈昕从办公室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来了两个新的转校生。
原本这种小事大家并不会好奇的,结果上着地理课呢就看见隔壁班主任领着那两个人从走廊上路过。
有人小声嘀咕,“我去,裴冀州?”
“他旁边那个是李蓝冰吧!”
手中的笔一顿,终究还是躲不开这些人。
梁薇和她的反应都不大,认真的听地理老师的课,可其他同学,已经守着钟表蠢蠢欲动了。
拜托,那可是裴冀州,谁不知道裴少!
竟然会来实验高中这么普通的学校!
活在八卦新闻里的人真实的出现在身边,同学们好奇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