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飞扬气闷的看她,果然她脑子里只有钱。
“我给你钱,你今天能不能陪着我,我怕。”
俞子衿失笑,季飞扬竟然也会说这种话,他不是自称胆子全天下第一大?
“季飞扬,你、认真的吗?”
他垂下眸子,神色晦暗,轻声嗯了一声。
俞子衿收起笑,让他过来,“那你可得按工钱结,我这儿不赊账的啊!”
“行”
“俞子衿,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处理伤口,动作娴熟自然的像特意学过一样。
“因为经常受伤啊”
得学会给自己包扎伤口,才不至于让自己溃烂。
她小心的捧着他的脸,左脸因为在地上摩擦过,有些小沙砾嵌进皮肤,幸好不深,不然真得留疤毁容了,“会有点疼,忍一忍啊”
“俞子衿,你为什么经常受伤?”
因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因为我不像你一样厉害,打不过别人咯,”
“俞子衿,以后你和人打架叫上我。”
“我不和人打架,我现在习惯讲道理,”
“那要是讲不通呢?”
“报警啊”
“要是警察也解决不了呢?”像今天一样,因为季廷的一句‘老子教育儿子’他的暴力行为就被认为是正当的。
警察也解决不了。
是啊,有很多事情警察是解决不了的,所以当初她才会选择放弃生命不是吗?
带着那个孩子,那个残破的身体,那么狼狈的不堪的逃离……
如果没有重活一次,她只怕是已经腐烂被人遗忘了,想想那是多懦弱的行为。
兴许当时疯闹一场,结果也没那么惨淡。
“季飞扬,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但别留把柄,别被抓。”
“当然不会。”
此刻季飞扬倒是没想这事儿,他想知道俞子衿沉默发愣的那几秒里在想什么,她遇上过什么连警察也解决不了的事情,“俞子衿,我素来有仇必报。”
“那幸好咱俩没仇,”终于清理完脸颊上的伤,她轻呼一口气,看着比他还要紧张,“疼不疼?”
她问了好几遍了。
俞子衿手上的动作和她的人一样温柔,隔得近,季飞扬能感受到她的气息,甚至能看见她因为紧张,鼻尖渗出的一层薄薄的汗珠,“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疼吗?”
她放在他唇角的棉签格外轻,像对待易碎品一般,“真不疼。”
俞子衿的唇隔的那么近,她的唇瓣形状很饱满,像鲜红欲滴的樱桃,上次耍赖浅浅亲过一回,可也就那一回,他就不敢了。
怕她真生气,对他冷眼相待。
“我想——”
“嘶~”
他怀疑俞子衿是故意让他疼的,但找不到证据。
她问“你怎么了?”
他收回目光,“没事,你继续。”
“好了。”
她转身整理用完的消毒水和各种药,悠悠道“季飞扬,别动歪心思哦!”
果然是故意的。
“知道了,给抱一下,总可以吧!”
温暖的抱抱,要求不过分。
他见俞子衿不回答,以为她不答应,垂下眼眸,而后看见她摘下助听器,放进口袋里,“没电了,你再说一遍呗,刚没听见。”
季飞扬起身,不顾她的意愿,将人揽进怀里,“我说给抱一下。”
“俞子衿,老子喜欢你。”
俞子衿拉开他,疑惑皱眉,“你说话了吗?”
他眨眼,无辜道,“没有。”
复又重新靠在她肩上,缱绻得不行。
“季飞扬,你去睡觉……”
“不去”他很坚决的摇头,抱着她的双手又收紧了几分,倒像是怕极了的样子。
转天,季飞扬醒来,家里已经没人了,她什么时候走的他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顺便还替他收拾干净了那一地狼藉,那些碎玻璃碴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弄伤她。
沙发上给她盖的毯子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上面,桌上还有一张纸条。
俞子衿:早餐给你买回来了,在厨房,冷了的话记得加热一下哦!这两天呢就别出去混了,好好在家里养着,还有啊尽量别抽烟喝酒,不然脸上要留疙瘩的,那么好看的一张脸留印了,可不好哟!
他正拿起夹在指间的烟又被放下去,愉悦的笑出声。
俞子衿真的好可爱,和她一起生活一定会很幸福。
随时随地都能感受到爱意。
“我去,老大,他妈的谁弄你啊!整成这个样子。”肖泽生看着季飞扬的模样,愣住,他可是常胜将军,肯定是被人使阴招吊单线了!
“是不是高粤那孙子,上次整完他,他好像不服气来着”
周毅沉默不语,姓季的一家实在过分。
十二月进入冬季,寒风肆虐,江城的冬季向来很冷,刺骨的那种。
俞子衿无意间看到一则八卦新闻,说季氏集团的夫人被当街抢劫。
歹徒下手不轻,被打得鼻青脸肿。
到现在也没抓到人。
不过这则新闻很快就被压下去,其他娱乐新闻吸引大众视线。
俞子衿看向游戏区戴着耳机打游戏的“一群歹徒”,只能感叹他们胆子是真的大。
“包夜一晚上是24,如果你要住的话,楼上有房间168一晚。”
来人爽快付完钱,往贵宾VIP走。
“来一桶泡面。”
“好的,”俞子衿收钱递给她,“热水在那边,你自己去倒。”
网吧今夜客满。
将近12点,俞子衿走出门,呼吸新鲜空气,却惊奇的发现天上在飘雪花。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未免也太早了些。
落在手心里的晶莹剔透的雪花,迅速化开,成一小摊水,冰冰的。
季飞扬不见她,刚出来就听见一阵阵的咳嗽声。
细密的绵长的。
“怎么总咳嗽?”
俞子衿没戴助听器,没听见身后响起的声音,自己玩儿雪玩儿的欢快。
身上的米白色棉衣蓬蓬的,加厚的牛仔裤包裹着的双腿,看着依旧纤细笔直,脚上的红色棉鞋是她外婆给做的,他们这儿叫“母鸡鞋”,暖和得很。
她太瘦了,所以即便穿得厚实,看着还是挺单薄的。
察觉到身后的气息,俞子衿回头,少年就倚在门口,双手插兜,盯着她,黑色的棉衣,黑色的裤子,从头到脚,脸上的伤基本消完了,只能看见淡淡的痕迹。
“游戏打完了?”
“没意思”
“吃宵夜不?我请你。”
“吃”
这条街的深夜食堂‘芳姐面馆’,这个点还坐满了人。
他们刚进去,最里面角落里的一对夫妻正好吃完。
“芳姐,一份大碗的阳春面,一份小碗的。”
“得嘞!”
“俞子衿我要吃肉。”
“再加一份白肉”
季飞扬这才满意的坐下,面没上来之前,他就这么盯着俞子衿看,俞子衿嫌他烦,干脆不坐他对面了,挪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手僵吗?”
“不僵”
他有些失望的“哦”
面上来,俞子衿第一件事是先把碗里的面挑一半给他,自己几乎只留了两筷子。
季飞扬都习惯了,提起筷子就干,直爽得很。
“季飞扬,你会被抓吗?”
“不会”
“那就好。”
“这么怕我被抓啊~”他又开始不正经了,“舍不得?”
“舍不得。”
靠,这么直白很容易让他误会的。
“俞子衿,你要是跟我的话,我一定……”季飞扬看她,发现她根本没再“听”,专心吃面去了。
说在多也白搭,说给空气听,就是不入她的心。
到底俞子衿喜欢什么样儿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