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听了叶清墨的问话,整个人身子一歪,差点摔倒在地,只一瞬间脑袋上竟冒出一丝丝细汗。
他用手往脸上抹了抹,露出一个为难的笑容,“公子,您问什么小的都可以。只是,这知府大人家的事,可不是小的能够乱说的。”
“谁让你乱说了,我们只听实话。”沁儿放下筷子,高声凶道。
“是是,就是因为实话,所以小的才不敢说呀。”小二面上露出一个十分为难的神情。
“哦?这知府大人有这么可怕?送到眼前的银子都不要,啧啧,可惜呀”。叶清墨一边咂嘴摇头,一边慢吞吞地要把银子往怀里装。
这下子可给小二急的,这锭银子拿到手自家这几年的生计可都不用发愁了,
“公子且慢,您想知道什么,小的愿意把自己所知道的都说出来,只是。。。”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想知道这个吴少桓在江州是怎么兴风作浪的,你把你听到的一一说出就可以了”。
就可以了,这轻描淡几个字,就令店小二冷汗直冒。在整个江州,谁不知道知府家公子的恶名,只是谁又敢说呢?一旦被打听到是谁说了吴少桓的坏话,这人一家老小立马就会从江州城消失,并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可如今,为了全家的生计,小二也豁出去了,大不了今日干完,就带着家人远走他乡,小二边想边暗暗下决心。
“公子,这吴少爷今年二十有二,是我们城中有名的恶霸。他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江州知府,只要是街上美貌些的女子,就会想方设法弄到府里去。
您看现在江州长街上哪里还有年轻美貌的女子,就是因为这吴大少爷,家里都敢让她们上街了。而且他不仅强抢民女,还害人性命。”小二说着说着,开始变得有些愤怒,叶清墨瞧着这小二也是个热心人。
“继续说”叶清墨给自己倒了杯莲花醉,慢悠悠地喝着。
“就在前几年,江州城辖区有个县城名叫溧阳县,县令许文智有个女儿,长得甚是美丽,好像叫许晚清。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美人儿,诗词歌赋那是样样拿得出手。本是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可因为名头传进了江州,就迎来了她的厄运。”说着说着,小二似乎有些动容,眼里竟有了些湿意。
“这许晚清年方十六,正是大好年华,溧阳县内求亲的富家子弟几乎要踏破县令家的门槛,县令许文智也一直以自己有这么个美丽聪慧的女儿为傲,他看中了城中一家叫云中绸缎庄的二公子苏云楚,据溧阳县百姓说,这二公子从小便满腹经纶,长得也是俊秀非凡。
就在那一年苏二公子也要上京赶考,想挣个功名回来娶了这许小姐。虽明面上还未定亲,但两家人也已经把对方当做亲家,甚至溧阳县内所有的老百姓也都祝福着两家。可天不遂人愿,就在苏公子上京前几日,早就垂涎许小姐美貌的吴少桓,吩咐了家里武功高强的几个护卫,直接去溧阳县衙把这许小姐悄无声息地掳到了自己府里。当天晚上,当天晚上,他就把这许小姐给奸污了。”说完,小二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就拿袖子轻轻擦了擦。
“岂有此理,这天下莫不是没有王法了?”沁儿听完,重重地把手往桌上一拍,直接把手上的杯子也被拍了个粉碎。
叶清墨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眼睛里的怒意早已游遍了全身。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捏住酒杯,过了一会儿又轻轻地放下了。
小二见沁儿把酒杯拍碎了,赶忙取了另外一只给她换上。紧接着,他继续开口:“可怜那许小姐一夜之间受到重创,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竟在一个陌生的府邸,当场一根白绫就想结果了自己。
可那畜生般的吴少桓得到了许小姐的人还不满足,他见许小姐貌美非凡,就找人看着她。把她禁锢在府内,日日夜夜地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过几月,便被折磨的不成人样,那令人惊艳的美丽容颜也不再如往昔。”
“可恶。。。”叶清墨捏紧拳头,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去江州府把那个恶棍宰了。她暗自调息,把怒火压了下去,继续问道,“那段时日,溧阳县令许文智和那苏家二公子就没有找许小姐吗?”
“怎么不找?没过几日,他们便听到风声,说小姐在江州知府的府上。许大人听完,一瞬间急火攻心晕了过去,他早就听说这吴少桓的恶名,想必自己的女儿在他手上也不会有好结果。可就算这样,他也喊了家里的护卫,还有府衙的官兵,紧赶慢赶冲到江州府衙门口要人。”
“然后呢?许文智救出了自己的女儿吗?”沁儿着急地问道。
“恐怕吴中怀是不会让许文智轻易带走自己的女儿,要是如此,他可就官位不保了!”叶清墨让小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放到嘴边慢慢地喝着,眼里的寒意似乎更盛,以至于嘴里吐出的话也冷了几分。
小二感受到叶清墨周身的凉意,不觉得瑟缩了一下,又继续回道:“公子说的没错,这吴大人是不会让别人抓住他的把柄。这么些年,他在老百姓头上搜刮的民脂民膏也够他安享几辈子了,他怎么会舍得放弃自己的大好日子。”提到这儿,小二愤愤地按啐了一口。
“吴中怀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保住自己的官位,竟把许大人等一行二十来人关进了大牢,罪名是诬陷朝廷命官,和在府衙闹事。可怜许大人,别说女儿没救出来,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这吴中怀是何等的心狠手辣,进了他府上的大牢,就算不死也得脱几层皮。这还不算太惨,好歹许大人还留有一口气在。最悲惨的是几日之后,吴中怀在江州府重新审理此案,那天围观的老百姓乌压压地把衙门口堵的死死的。
百姓们看到许大人被人从牢里提出来的时候,身上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伤口,新伤加旧伤,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肉。是被衙里的衙差一路拖出来的,那地上都是满满的血迹。”
“真是该死”沁儿咬牙切齿地说道。
“公子,这还只是中间呢。你确定要听下去吗?”小二惶恐地开口问道,这说明后面的情况更为惨烈。
“说!”叶清墨冷冷地回道。
“吴中怀把许大人拖到堂上后,对许大人说道「我知你找女心切,但我江州府也不能平白被冤。所以你这几日受得皮肉之苦也是该受的,但好在本府体恤下属,这几日千辛万苦找到了许小姐,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许大人还没明白吴中怀是什么意思,就见衙差抬上来一块盖着白布的尸体。许大人颤颤巍巍地移过去揭开白布,白布下不是别人,正是死透了的许小姐许晚清呀。”小二说到这儿,像是不忍再往下说一般低着头,深吸了几口气。
叶清墨低着头,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只有洁白如玉的右手不断地摩挲着手上的酒杯。沁儿也是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把眼里的泪水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