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C市郊外的一座废弃仓库。
25岁的崔珏走在郊区的乡间小路上,那时的他还是个白净瘦削的小伙子,第一次出外勤任务,他显得有些兴奋,好奇地东张西望,身边是一位身着道袍的老者,鹤发童颜,雪白的银色长发在头上挽成一个发髻,中间插着一根一次性筷子。
“局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崔珏试探地向老者问道。
“除魔卫道。”老者的话语很简洁,声音中带着一丝抹不去的疲惫。
崔珏知道,自从他进入到超能力局的几个月以来,局里的各位前辈似乎都在忙着一件重要的案子,局长告诉他,这件案子事关重大,不能对外人透露分毫,因此,他也不清楚案子的具体情况,仅仅从几位前辈交谈的只言片语中,听到“天魔”、“献祭”、“重生”之类的字眼。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崔珏发现了情况的不对,他发现局里每天上班打卡的前辈们越来越少,有些前辈从此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每次见到局长,他的神情也越发疲惫和无奈。
直到有一天,局长把年轻的崔珏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小崔,你来局里多长时间了?”局长端坐在办公椅上,眼睛微微闭着,看样子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崔珏挺直了腰板,大声回答道:“报告局长,到今天为止刚满6个月。”
局长微微颔首,仍旧没有睁开眼睛:“一次外勤都没有出过?”
“没有。”崔珏摇了摇头。
局长轻轻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要肩负更重的担子了。”
此时的崔珏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第一次出外勤任务时所见到的场景,将会成为他一生最难以磨灭的阴影。
当他随着局长走进这座废弃的仓库,眼前的景象让他仿佛觉得自己置身人间炼狱。这座仓库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约莫三四层楼高,由破旧的木板搭建而成,仓库的中央正熊熊燃烧着一堆高耸的篝火,那火焰的颜色不似一般凡火,呈现一种粘稠且诡异的暗红色,在篝火四周,支离破碎的人类残肢交错堆叠,以篝火为圆心铺成了九条盘旋而上的通道,直通篝火顶端,每条通道的顶端均摆放着一具孩童的尸体,整间仓库充斥着浓厚的血腥味,令人窒息。
崔珏虽是自小学道,技艺高强,但毕竟尚未正面与邪恶交过手,此时见到这样的场景,心中的恐惧与愤怒让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或许是感觉到了崔珏的情绪,局长轻轻抽出发髻上的一次性筷子,在崔珏的背后点了三下,一阵金芒闪过,崔珏感觉一股祥和而磅礴的力量由后心扩散至全身,霎时间灵台一片清明,恐惧与愤怒顿时消散了不少。
“小子切记,修道之人,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局长的话如同一股潺潺的流水,让崔珏瞬间醍醐灌顶,他知道,这是道家的清心咒,此地的邪气与怨气已经有如实质,甚至影响到了他的道心,若非局长出手相助,他的道心将会被邪祟侵扰,轻则修为大减,重则甚至会丢掉性命。
他感激地看了局长一眼,连忙左手掐诀,心中默念清心咒,右手的桃木剑发出了阵阵荧光,局长掐了个诀,大手一挥,那荧光瞬间化作一道金色光幕,随着崔珏的阵阵诵读,向篝火缓缓飘去。
篝火边,几个衣着奇特,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怪人,正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口中也是念念有词,仿佛正在进行着一种诡异的仪式,随着怪人们的吟唱,那堆篝火中隐隐有一团红色的粘稠光芒正怪异地蠕动着,那光芒忽明忽暗,不知何时渐渐化作一个四肢健全的小人,怪人们见到小人成型,瞬间状若癫狂,愈发兴奋地扭动着肢体,恰似一场骇人的狂欢。
片刻之后,清心咒的金芒已然扩散至篝火旁,几个怪人中身材最魁梧的那个猛然察觉到了什么,倏地转过头来,那怪人身高超过两米,长着一个硕大的羊头,身子却是人形,眼睛生在肋下,头上布满了老虎一般的黑黄色斑纹,他见到崔珏两人,张开了大嘴,露出一口又黄又烂的人牙,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嘶吼。
“准备应敌。”局长轻声嘱咐了崔珏一句,崔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恐惧,点了点头,紧紧将桃木剑握在了手心里。
“狍鸮小儿,你杀孽太深,已致人间生灵涂炭,速速迷途知返,本座可饶你不死。”局长的声音宛若洪钟,在偌大的仓库里久久回荡。
那羊头怪人面上露出了轻蔑的表情:“我道是哪位大能,没想到是你这手下败将,失去手下喽啰的滋味怎么样?哈哈哈哈哈!”羊头怪人仰天大笑,“如今九九八十一位灵童魂魄已尽数归位,魔神大人元婴已成,试问世间还有谁能匹敌!这天下今后将唯我天魔一族独尊了!”
“痴心妄想!”局长古井不波的眼中罕见地闪出一丝怒气,“小崔,护我左右。”右手一挥,手中的一次性筷子竟变化做一杆闪闪发光的金笔,在手中轻轻跃动起来,随着金笔的舞动,道道金芒过后,一张古拙晦涩的符咒渐渐在局长手中显现出来,平静压抑的仓库中顿时卷起烈烈的罡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那羊头怪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老贼敢尔!给我干掉他们!”
一声招呼,身边的几个怪人便嚎叫着向崔珏两人扑来。
“妖孽受死!”崔珏将桃木剑横放身前,左手掐诀一点,那桃木剑顿时燃起熊熊烈火,崔珏反手挽了个剑花,将火剑抛在空中,那把火剑在空中顿时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变为八把灼热的利剑,高温让周围的空气都近乎扭曲失焦。
“疾!”崔珏一声厉喝,八把火剑如出膛的子弹一般向怪人喽啰射去,只一息之间,几个怪人吱哇乱叫地瘫倒了一地,被火剑劈斩过的地方已是一团焦黑,眼见是活不成了。那八支火剑斩完喽啰,仍气势不减,带着破空声向羊头怪人袭来。
羊头怪人见火剑来势凶猛,也是不闪不避,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将八支火剑尽数吸入腹中,还打了一个饱嗝。
“你是什么怪物?报上名来。”崔珏大惊,这威力十足的火剑居然被这怪物当做辣条吃了。
“哼哼,三昧真火,你小子有点斤两,不过,你的火纯度不够,让老君来倒是可以试试。”怪物嘬着牙花子,仿佛有些意犹未尽,“你记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九黎族蚩尤魔神座下第一先锋,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