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崔珏嘴里叼着个包子走到办公室门口，却意外地发现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他从门缝里望去，看到的居然是林枫，他正端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桌上散落着一些照片。
“我没眼花吧，你怎么来这么早。”崔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走到林枫身边。
“早啊崔主任，闲着没啥事，过来看看案件材料。”林枫微微一笑，昨晚在医院里，赵公明和他说了很多警察的故事，让他觉得这份工作多了很多重要的意义，一直随心所欲无忧无虑的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价值和身上背负的责任，这让少年林枫内心埋藏的热血渐渐沸腾起来，另外，老赵也向老胡说明了情况，告诉他从今天起，林枫正式上交给国家了，以后每天都得去上班，没法再当店里的伙计了。老胡自然是满口答应，能看到林枫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一直是他心里的愿望，再说，现在他和两个警察都是铁哥们，在他们这片老城区来说，也算是个吹嘘的资本了。
崔珏竖起大拇指：“好样的，有觉悟。”这时，门外听见高跟鞋嘎吱嘎吱作响，小红嚼着泡泡糖，探出了个脑袋来：“哟呵两位，都挺早啊。”
“红姐，你来得正好，刚好有点事儿想要请教你。”林枫拿起两张照片，递给小红。
“好说好说。”经历这两天的共事，小红对林枫的态度有了不少改观，林枫谦逊的态度也让她十分受用，算是接纳了他作为自己人。
她接过照片一看，一张是陈文峰老婆林慧的照片，照片上的林慧一身黑白职业装，容貌清丽，还有一张是陈文峰家里那面古朴穿衣镜的照片，两张照片上都被林枫用红笔画出了一个圈。
“仔细看林慧的胸前，被衣领遮住的地方。”林枫提示道。
崔珏和小红两人仔细地查看了照片，这张照片是通过技术手段放大过后的，有些细节会显现得更加清楚，俩人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林慧的胸前有一个似有似无的柳叶形纹身，而陈文峰家里的那面镜子，镜框上密密麻麻雕刻着的，竟也是一模一样的柳叶形状。
“所以，你怀疑林慧有问题？”崔珏皱着眉头问道。
林枫点了点头：“红姐，我想请教一下，你们那天去陈文峰家里追捕他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过这面镜子，是否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想想，”小红一根手指支着脑袋，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当时我们进门以后，他家里好像没有人，这面镜子摆在一个角落，除了有点破损，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枫又拿起两张不同时间陈文峰家里的取证照片，“你们看，这是同一天时间内，早上和傍晚镜子的摆放位置。”明显能发现，两张照片里，清晨穿衣镜的位置在窗边，而另一张则是摆放在门口。
“我对比了几个月以来的所有照片，这面镜子的摆放就没有在同一个位置过，每一张照片里它的位置都不一样，有时候甚至就消失不见了，我怀疑，这个东西有点什么蹊跷。”
崔珏皱着眉头，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打开了手边的一个档案柜，取出一个透明的小盒子，盒子里是第一次抓捕陈文峰时，捡到的一块不知名的镜子碎片。
“红啊，上次和老黑之前去陈文峰家里的时候，你俩是不是拍了这面镜子给我看？”
小红立马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况，点了点头：“是，老黑说这镜子有股熟悉的妖气，所以给你拍了个照片，刚想问你，陈文峰这孙子就从镜子里蹿出来偷袭我。”
“从镜子里钻出来的？”崔珏立马掏出手机，打开了老黑发来的图片，随着图片慢慢放大，图片里的镜子裂纹越发清晰，崔珏将它和手里的镜子碎片一比对，轮廓竟是分毫不差。
“灼彼镜光，影合形违，斯影斯幻，复能几时。”崔珏一时间竟有些失神，嘴里喃喃念着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啥意思？”林枫和小红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没听懂崔珏说的话。
崔珏回过神来，拍了拍林枫的肩膀：“多亏了你的发现，这个林慧，果然不简单。”
“啥意思，她是你前女友？”小红扬了扬眉毛，林枫没憋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什么鬼。”崔珏一脸郁闷，“说正事呢，打什么岔啊。”
“好好好，您继续。”
“从刚才小林发现的种种线索来看，这个林慧，很可能是‘影娘’”
“影娘是什么？”林枫问道。
“影娘是传说中的一个鬼怪，民间传说她前世为一个美丽女子，与一书生交好，可惜缘份未尽便死了，她的灵魂化作镜中的倒影，想要与书生的后世再续前缘。传说中，影娘可有千万种变化，也可以通过镜面穿梭于各处，任何一处镜面都可以是她穿越空间的大门。”
“我靠，任意门？哆啦a梦啊？”小红呸地一声把嘴里的泡泡糖吐进垃圾桶，“我说怎么每次逮不到陈文峰呢，感情他老婆是个蓝胖子。”
“嗯，对影娘来说，镜子就是她的传送门，”崔珏掏出一根烟点上，挽起了袖子。“现在事情慢慢清晰了，陈文峰每次能够在关键时刻逃走，靠的应该就是口袋里那面镜子的残片作为媒介。我们几次造访陈文峰家，他老婆好像都不在家，但其实，那面镜子应该就是她本人，所以，每次这面镜子的摆放位置都不相同。”
“我还有一个疑问”林枫举手向崔珏问到：“郑屠户被害的那天晚上，我和红姐两个人都看到他在老胡的排档喝酒，可就在那之前，他刚刚被陈文峰从派出所掳走，以陈文峰对他的仇恨，不立马杀了他，居然还放他去喝酒，这怎么也不符合逻辑吧？另外，我们在审问陈文峰的时候，为什么提起天魔教他会那么害怕，他究竟发现了郑屠户的什么秘密？”
崔珏没有回答，看了林枫一眼，表情有些复杂，一旁的小红听见了“天魔教”三个字，眼神也是一变，低声向崔珏问到：“这案子和天魔教有关系？”
崔珏无声的点了点头，小红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愈发凝重，紧接着又问。
“郑屠户是‘收集者’？”
“嗯。”崔珏把烟给掐了，重重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陈文峰的女儿……”小红欲言又止，仿佛是猜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望着崔珏，崔珏没有和她对视，叉着双手站在原地，但表情已经是默认了她的猜想。
“要告诉他实情吗？”小红看了一眼林枫，这小子脑子灵活，在办案方面有些天赋，但是毕竟加入局里时间还短，对于天魔教人的所作所为了解还不多，她不知道他是否能够接受这么残酷的事实。
“顺其自然吧，话已经说到这了，他早晚有一天会知道。”崔珏拍了拍林枫的肩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有些事情，之前不告诉你，是为了保护你，但是既然话说到这了，索性就让你了解一下事情的真相，但是你要答应我，这件事无论如何不可以告诉我们之外的其他人，还有，希望你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林枫见两个人的表情如此凝重，不知不觉咽了口口水，他觉得，接下来他要听到的这番话，应该会再次刷新他的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