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苑让瘟妖带着大家散了之后,几人沿着平原的江流一直向上游走,路上鹿苑缓缓地道:
“殿下听过水川玄妖一族吗?”
叶言学摇了摇头,“按道理我应该知道,但我脑子里关于掠景的很多东西都被篡改了,所以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叫做玄妖,实际上却不是妖族,而是水中灵。”鹿苑一边走,一边徐徐地讲述:“我要跟殿下说的事情是这一年多传得很盛的一段故事。”
乔施予忽而道:“是和掠景有关的吗?”
鹿苑回头,小鹿般清澈温良的招子像是会说话一样,表达了肯定:“据说焚林这次奴役了妖界领域内目前能找到的全部种族,但像水川玄妖那样的山川精灵一脉就被放过了,有些人说是因为精灵不属于非人族,还有的说,焚林动不了水川玄妖是因为一件宝贝,那宝贝让它们一族力量大增,两年前各洲大陆都有出现严重的水川壅水现象,死了很多人,但那时是水流领域扩大,所以我没有一开始就把东界干旱的事和它们联系在一起……”
“而且,据说水川玄妖一族得到的宝贝是一颗心。”鹿苑停了良久,自己缓缓地补充:“一颗,不死不灭的……心。”
“不死不灭的心?”叶言学懵懂地发问,心脏却砰砰直跳,他知道自己跟个白痴一样什么都忘了,但有些名叫直觉或是第六感的东西没有被剥夺,清晰地向他昭示着某些不安。
“殿下,我一开始确实没把水川玄妖跟东界大陆的江河干涸联系到一起,但现在我有这个想法了,是因为……”
叶言学微微压低了眉毛,两抹远山浓峰般的眉倾压下来,将旖丽的美目变得很是有威慑性:“因为乔施予在关于水川玄妖一族的事上被下了缄言咒,所以你怀疑,传说中水川玄妖的宝贝,那颗心和掠景有关系。”
“殿下聪慧。”鹿苑颔首。
叶言学眉眼更深沉,他看向有话说不出的乔施予,神书的目光悲悯,也不点头也不摇头,说不出一句话,看来确有其事。
那么事情似乎就清晰了,水川玄妖因为有了个不死不灭的心当宝贝所以疯狂作妖,之前的搞出了水涝灾害,如今又抽干了东界的水源,连他辛苦多日刚挖出来的都没放过。
“殿下,如今作何打算?”鹿苑目光炯炯,在谈论正事的时候这位灼华山的首席弟子总有那么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担当之气。
如何打算?叶言学烦躁无比的心里止不住地咬牙切齿,他一字一句地说:
“启程,去找水川玄妖!”
这答案其实在鹿苑和乔施予的意料之中,鹿苑明白,就算不是为了那传说中的不死不灭的心,叶言学也不会放任这可能把东界抽干的罪魁祸首逍遥,但乔施予就不一样了,神书着急道:“我们得先去地藏虚空境拿回你的记忆!殿下,不找回记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她?”
叶言学当然知道这事紧迫,可眼下有件事让他恨得牙痒痒,竟是一刻也耽误不得,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感觉不到自己的爱,甚至记不清那黑衣不详人的面目是美是丑,他都在听闻水川玄妖可能拿走她的心之后,感觉到由衷的愤怒!
“纹芷。”叶言学开口,乔施予安静了,开始这样叫他,就代表着叶言学动真格了,果不其然,下一句就是不容置疑地宣判:“你是《天道浩渺录》肯定知道水川玄妖的根源在哪里,带路。”
“双水。”乔施予地开了口,只要主君召唤,他一本书,当然是要不惜一切来达成主君夙愿的。
“好!我们就去双水!”叶言学眸光森森。
乔施予当然知道他要去双水做什么,那票混在水里的阴损东西趁着叶言学断臂那会,狗胆包天地向掠景讨了颗心,逼得他们两人一别三年。其实按理说这账算到了根上应该是他叶言学的胳膊来背债,人家水川精怪族也没提着刀逼着掠景挖心,算是公平交易,但是碰上了这位叶祖宗有什么道理可讲呢?更何况,他们招惹的偏偏是他搁在心尖尖上的宝贝疙瘩,哪怕失去了记忆都咬着不松,那么这些债当然得算在水川一族头上。
天罡无极,宿命却有极,有道是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刚极必折,乔施予默然望着叶言学,不知道他和掠景这份不容于天地的“恶缘”羁绊,纠结会走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