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至于,我也没干什么,是那烦人的宇文狄风请我做他的盟友,我只是履行盟友应尽的义务。”叶言学照旧满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不过老实说,要不是焚林突然发什么疯,我估计你们难逃一劫。接下来想办法把那些家伙赶走就好了,如今他们自家被焚林送了‘礼物’估计归心似箭,不会再那么坚决了。”
几个公子又俯身道谢,叶言学一向受不了这场面,赶忙起身往外走,“行了,我也不在这里碍事儿了,你们这些兄弟许久未见,我觉得有些话还是你们自己关起门来说清楚比较好。”
几人颔首,宇文誉风突然在身后喊道:“慕蘭王殿下请留步。”
“怎么?”
宇文誉风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川六和小九呢?”
叶言学一顿:“哦,你还不知道啊,宇文川放下了对宇文傲月宫的芥蒂,为平息世家人对宇文狄风过往跋扈罪行的追究,以自己厌恶的血脉和宇文狄风兄长的身份,自废大灵汇穴,现在在养伤,至于泠九,他离开了傲月宫。”
“什么?”在场几位绝佳公子纷纷哑然。
宇文誉风激动地道:“川六伤得怎么样了?现在在哪养伤?养好伤他想怎么办?”
叶言学耸耸肩:“在哪?你们傲月宫现在一片废墟,也就客居山一脉还能住人了,他在那呢。至于他怎么想的,我觉得你们不如去亲自问问他吧。”
叶言学转身离开,他想起宇文川代宇文狄风受过的那天,就连宇文川自己都显得很费解。
而宇文狄风——那个过去把缺心眼儿三个字写在脑门儿上的奇葩,则是满脸震惊和悔恨。
从男孩到男人的成长就是一瞬间的事,这点叶言学深有体会。
宇文川到底和他伪装出的中庸老好人假面有所差距,在被世家处刑外加自废大灵汇穴后,他依然倔犟地没有倒下,满身狼狈地拍了拍宇文狄风的肩,后者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颤抖着捂住了他大灵汇穴处不断喷涌出的热血,然后垂下头一言不发。
宇文川抬起头,目光平和地望着叶言学。
“慕蘭王殿下,你是救世之主转世,能否解答我的疑惑?”
叶言学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讷讷地说:“什么疑惑?”
“人为什么这样矛盾?”
叶言学不自觉拧住眉,面前的宇文川满脸污血,但目光却很澄明。
“殿下,我所怨恨的人们已经尸骨无存,欠下的血债得到血还,可母亲的血和来自宇文傲月宫的父亲的血依然纠缠不清地流淌在我的身体里,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厌恶的东西,恐怕只剩我自己了……”
“所以呢?”
“即便这样,我还是对自己和这些靠我怨恨着的血缘而联系起的所谓亲人有所留恋,你说,人为什么这样矛盾?”
叶言学摇摇头,无比坦诚地说:“我也很矛盾,并且没有答案。”
宇文川默然。
叶言学又说:“可我知道一件事,你问的这个问题就连过去,也就是那个了不起的救世之主,他也没有答案。”
宇文川闻言先是愣了良久,后来缓缓地笑了:“那是不是说,我们和神明有些相似?”
“谁知道呢,也许神自己都想不明白,所以才创造了人,帮他想。”
宇文川大笑,牵动受了重伤的大灵汇穴剧痛,一下跪倒,宇文狄风急忙扶住他。
叶言学负手身后,相当没正形儿地仰头看着天,他的疑问从来不比别人少,可天只负责坑他,从不负责解答。
“啧啧,缺大德了。”叶言学咋舌,背着手也不管宇文川就这样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