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施予鲜有这样失态的样子，他大步走到两人面前，一把揪住巫医族族长的衣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她去干什么？你以为水川玄妖是什么好对付的吗？世上有水的地方它们就能获得能量！它们一族与川水相连，深不可测，绝不是善类！”
“你早就知道有办法能帮他了，为什么不说？”掠景阴沉沉的眼中有些不解，“他每天都很难过……你是他的书，为什么这样对他？”
“因为你也很重要！对于他，对于我！我不能再伤害你！”
乔施予苍白的嘴唇颤抖着，疏离的冷目中烧着悲怆，这一次，他没有说谎。
掠景不知道该不该为乔施予的话而高兴，她没再吭声，只一味地摩挲着叶言学的那柄神刃。犹记得他初得神刃的欢欣，脸上的骄矜和自豪都是逼人的闪耀。
她也记得他被千须巨魔钉死四肢挂在那里，一双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在撕裂自己的手臂的那一刻，他望着她笑了——
无憾而又满是爱意的笑容。
然后他说：“没事了，掠景，我在，你不要害怕。”
他说：“这次我终于也能保护你了，我的，掠景……”
她曾幻想他能得偿所愿，有朝一日握着天赐神刃了却前尘往事，然后拉着她的手去过他曾描述过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日子。
而现在，这柄他还未曾出鞘过几次的清水寒神剑，恐怕就此与他无缘了。
左手才能解封的神刃，剑主偏偏没了左臂。
这对他而言，未免太过残忍。
“要得到水川玄妖一族的精魄，需要什么牺牲？”
乔施予愤声：“掠景！你大限将至，去跟水川玄妖讨要它们的至宝，实在太冒险！”
与乔施予的恼火不同，掠景仍是淡淡的，镇静又温柔地回忆着叶言学那双眼睛里的倔犟不甘。
“他说只要能再拿剑，什么都愿意做。”
“那你去问问他！问他如果代价是你，他会不会说愿意！”
掠景摇摇头，难得有这样的耐心对乔施予劝说，“我们还不知道水川玄妖怎样才会答应给我们精魄，况且……我本就是将死之人，能圆他愿，我觉得值得。”
“掠景！”
掠景转向巫医族族长道：“你刚才想说什么，水川玄妖怎样才会愿意拿出精魄。”
巫医族族长叹息：“跟神书大人说的一样，它们一族命脉与水相连，法力与心机都深不可测……玖离也不知道它们怎样才愿意拿出族中至宝，或许会铸成大错。”
“你不能去！”乔施予无比坚决。
掠景抬头看着乔施予，十分恬淡地抿嘴浅笑了一下，“明天，就明天，我会想办法让他睡着，你如果不放心我自己去，就跟我一起。”
乔施予满面愕然：“不！我不能！我会去告诉他的！他不会答应的！”
掠景眼中的光芒忽然熄灭，她坚定而缓慢地摇了摇头：“你不要告诉他，不要这样伤他。只有这一次，我从没求过任何人，你不要这样逼我。”
乔施予和巫医族族长双双沉默，从黑衣不详人现世以来，她确实从未求过任何人，从没用这样恳切的语气对除了叶言学以外的任何人说过话。
乔施予知道，她已经决定了，而他无法撼动煞神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