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睡了过去,直到耳边哗啦啦的水流声越来越大,唐挽忽然被闻序推醒。
她揉了揉眼睛,闻序拉着她起来,小脸很严肃:“这个水涨上来了。”
唐挽看着水流,还有不断被冲刷破碎的边缘,闻序往旁边的房梁废墟看上去,拉了拉唐挽的小手。
“你看这里。”闻序指着房梁柱子上面,“上面有光,我们把这些碎掉的石头搬开爬过去,但是可能会被压死。”
唐挽皱起眉,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能这样,这里是二楼,上面还有五层,现在是天花板塌了下来,你看下面,我们这一层的地板也塌了一半了。”
闻序想了想,认真道:“你和我说说这一层的构造,我们想想办法。”
有一侧最近的窗户被堵得死死的,窗边的桌子被碎石压垮了,黄色的桌布还能看见一个角。
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桌布扯出来,桌布不大,他们需要把它塞出窗户外面。
他们都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挨在乱石旁边,用一根长条的木头,应该是板凳的腿,用它把桌布挤出去。
他们小心地扒开一些小碎块,正要开始,却隐约听见了呼喊声。
“有人来救我们了。”唐挽高兴地拍了拍手,找个开阔点的地方开始喊救命。
闻序放下东西,过去跟她一起喊。
救援人员过来这栋楼,水涨到了二楼,有两名救援人员直接跟着水流游进楼里,二话不说,一人一个孩子,背在背上游出去。
见到阳光的时候两个孩子都眯了一下眼睛,他们被放上救生船。
得救了,唐挽揉着眼睛,赶紧和他们说谢谢,见闻序没动静,连忙拉了拉他的手。
闻序眼睛很痛,被刺眼的光照得差点渗出泪水,但他似乎不太在意,就用这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们,道:“谢谢叔叔。”
救援人员们递给他们面包,给他们裹上厚厚的外套:“你们两个小孩还挺淡定的,快吃点东西,饿久了吧?”
唐挽咬了一大口,小脸鼓鼓的。
有些疲惫的救援人员忍不住揉了一下她的头:“多吃点,船还要往前走,大概一小时之后把你们送到前面的岸上。”
救援人员们在下一个地点救出了一名女子,对方抱着她的狗,坐在船上呜呜地哭。
唐挽眨着大眼睛看着她,她有些羞恼,抹一把眼泪,不哭了。
唐挽吃完了面包,摸了摸小肚子。
嘴边忽然多了个软软的东西,她啊的一下张嘴,吃了这个被闻序递来的面包。
他们挨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
对面的女子也吃着救援人员给的面包,对他们道:“你们两兄妹的爸妈呢?”
闻序小脸没什么表情:“我们不是兄妹。”
女子眼神带着打量:“也是,看着就不像,你小子都瘦得脱相了。”
唐挽连忙把剩下的面包全塞进闻序的嘴里:“哥哥多吃一点,多吃能长胖。”
闻序慢慢地嚼着,缩了缩手指,道:“你不要叫我哥哥了,我不是你哥哥。”
唐挽大眼睛动了动:“可是你年纪比我大,就可以叫哥哥的。”
闻序不说话了,压下来的眼睫盖住眼睛。
唐挽把双腿曲起来抱着,下巴搭在膝盖上,歪头瞧着他笑:“我现在是哥哥的朋友,也可以是哥哥的妹妹。”
闻序僵硬地动了动,眼底有了一点光,偏头看向她:“你说你是我的朋友吗?我没有朋友。”
“我当然是你的朋友。”她小嗓音拔高了一点,气鼓鼓地看着他,“难道你不把我当一回事吗?”
“不是。”他小脸紧绷起来,试探着握住她的她的手,握到了,唇边抿出一个笑,“那我们是朋友。”
“嗯嗯。”
闻序看着她的笑脸,心里一点不安悄悄散了,看见前方越来越近的陆地时,也没那么心焦了。
就算她发现他是个很差劲的人,还过得很狼狈,应该也不会不和他做朋友的吧。
女子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们,围观了他们围绕朋友的话题说的一番话,啧啧笑道:“你们接着说嘛。”
闻序漆黑的眼瞳盯着她:“说什么?”
女子摸了摸胳膊,讪讪地避开目光,心道这小孩怎么跟个小阎王似的。
她身边的大狗朝闻序弓了一下身子,不善地低吼一声,女子连忙抱住它,抚摸它的背。
闻序见怪不怪,他其实不受动物的欢迎。
那狗被安抚住了,但是眼睛还是不善地盯着他。
唐挽往前坐,把闻序挡了一半,“狗狗不准再凶他了!”
黄狗舔了舔爪子,看着唐挽,一条大尾巴忽然抬起来,摇得飞起。
唐挽和闻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救生船靠在了岸边,岸上的医护人员拉住他们,刚要把他们带上车,停在一边的黑色商务车上就冲过来好几个人,直奔唐挽。
闻序赶紧把唐挽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们。
他们压根没注意到他,一下子绕开他,就围到了唐挽身边。
“唐小姐吗?”穿着黑色雨衣的高大男人蹲下来握住唐挽的肩膀,大大地松口气,“真的是你,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唐挽眨了眨眼,眼睛亮了起来:“我记得你,你是爸爸的保镖陈叔叔。”
陈裕一个铁血汉子都快要哭了,他狠狠地擦了一下眼睛,重复说着:“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唐挽心脏一跳,察觉到了什么,小脸都白了:“陈叔叔,我妈妈怎么样了?”
陈裕哄道:“夫人在医院接受治疗,做了手术,已经脱离危险,就是醒来的时候太想你了,我们这就带你去医院。”
他立刻牵起唐挽的手,她一抬手,拉住了闻序,小脸还是白的,眼里甚至急出了眼泪:“哥哥和我一起。”
陈裕没多在意闻序,他们一行人只关注着唐挽。医护人员冲他们喊道:“认识是吧?记得带去医院做检查。”
他们表示明白,带两个孩子上车。
闻序没坐过这种车,站在车边,抿唇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