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他捡了一只小猫,在楼梯间找了个地方养着它。
它浑身都软软的,喵喵叫的声音很甜很甜。
他每天都去看它,摸一摸它,从自己为数不多的饭里分一半给它吃。
可是后来,小猫被那个女人杀死了。
那个女人拿着小猫的尸体,放在他面前,当着他的面把小猫的皮剥了下来。
他哭得快昏过去,她笑得很开心,抓着他的手说:“冬天快到了,我要给你做一副手套暖暖手,对了,你好久没吃肉了对吧,瞧你瘦得哟,今晚就给你吃肉。”
回忆冰冷刺骨,他麻木地转了转眼睛,回过神来,把怀里的柔软抱紧了。
唐挽沉沉地睡了过去,哗啦啦的水流声就在耳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
闻序靠在后背的墙上睡着,怀里的小脑袋只是动了动,他就忽然惊醒了。
唐挽揉了揉眼睛,闻序摸了摸她的头:“继续睡吧。”
她摇摇头,小声道:“几点了呀哥哥?”
闻序抬起头,周围的光已经很暗很暗了,从倒塌的墙角边缘望出去,一点光都没有照进来。
他心里一沉,看向她,周围暗得连她的模样都快要看不清了。
他道:“应该是八点了。”
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了一点:“没有人来找我们。”
“别怕,会得救的。”闻序只能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们安静下来,慢慢地闭上眼。
唐挽恍惚之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她的鞋子。
她睁了睁眼,低头看去,这一看,直接看见一双豆绿色的阴森森的小眼睛。
她下意识尖叫一声,紧紧抱住闻序,浑身发颤:“有老鼠,哥哥救命!”
闻序立刻抱她起来。
那只比他们手掌都大两圈的老鼠凶恶得要命,像是认定了唐挽一样,跳起来咬她的裤脚。
闻序一脚把它踢开,踩在脚底下,抓起废墟的石块用力砸了两下,把老鼠的脑袋给砸烂了。
老鼠疯狂的唧叫声停止了,闻序丢下石块,手心黏黏腻腻的,估计是沾到血了。
唐挽吸了吸鼻子,伸手牵他,他慌忙避开,蹲下来在水流里洗手。
他洗得很仔细,还在裤子上擦掉水,才对她伸出手。
她立刻扑进他怀里了,呜呜地哭起来:“谢谢哥哥。”
闻序闻了闻自己的手心,没有血味,他才敢帮她擦了一下眼泪,而后蹲下来撩起她的裤腿,问:“有没有被咬到?”
唐挽也蹲下来,小嗓音很委屈:“没有咬到,它为什么要咬我?”
闻序带她回角落里,轻声道:“因为它很饿很饿。”
他见过这种饿红了眼的老鼠,以前被那个女人关着的时候,老鼠来和他抢饭吃,他打死过很多只。
她抖了一下,抓着他的衣服,“它想吃我的肉嘛?可是我的肉不好吃的。”
闻序抿唇笑了笑,小心地捏了一下她的脸:“当心一点,万一它就是觉得很好吃呢?”
唐挽把额头搭在他肩上,闷闷地道:“还会有老鼠吗?”
闻序小脸严肃了一点:“我今晚不睡,我看着周围,要是还有,我就打死它们。”
肩上被她靠着的地方变得很热,有温热的液体渗透他的衣服。他顿了一下,扶住她的后脑勺:“别害怕,它们很容易打死的。”
唐挽用力擦了一把眼睛,点点头:“那我也不睡,我和哥哥一起。”
闻序摸了摸她头发扎成的小丸子,没说什么。
她打起精神来:“我们来聊天吧,说话不容易睡着。”
“好。”
唐挽笑了起来,先说:“我的挽字好像有点难写,哥哥要不要猜猜是哪一个挽?”
“晚上的晚。”
“不是。”
他一连猜了好几个,都没猜对,唐挽在他手心里写字,嗓音娇甜:“是这个,爸爸妈妈说是挽救的挽哦。”
闻序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唐挽摊开手:“哥哥要写一遍嘛?”
他在她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着,写完后,唐挽笑盈盈地抱住他:“写对了。”
她和他说起自己的事:“我家住在清江市的金月湾小区,昨天和妈妈来到这个叫、叫……”
她挠了挠头,闻序接话道:“鹿园度假山庄。”
她点点头:“嗯嗯,来到这个叫鹿园度假山庄的地方,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隔壁家的宁阿姨,还有宁阿姨的儿子闻景帆。”
她忽然抬了抬头,望向他,“说起来,哥哥和隔壁家叔叔一样姓闻欸。”
闻序只道:“那个女人叫我姓闻。”
“她是谁?”
闻序眼底一片冰凉:“把我养大的人,但她不是我妈妈,绝对不是。”
唐挽皱起小眉头:“她一定很坏很坏。”
“是的。”闻序忽然抱住她,道:“我一点都不想回家,不,那里不是我的家。”
唐挽拍拍他的后背:“哥哥不要难过,出去之后我带你回我的家。”
他抿着小嘴笑了笑,当她在说笑,只不过心里悄悄软了一块。
他对她道:“我是被她带来鹿园度假山庄的,然后一直被她关在屋子里,她一整天都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做什么,后来下午的时候,大水把屋子淹了,窗户碎掉,我被冲走了,冲到了这里。”
唐挽点点头,轻声道:“我是一直在这里的,原本屋子还没有塌,我在睡觉觉,然后被吵醒了,到处都塌下来了,我躲到角落里。”
闻序试探着单手捧住她的后脑勺,有点心满意足地笑道:“之后你拉住了我,谢谢你。”
她声音还很软萌,但很认真:“哥哥帮我打老鼠,我也谢谢哥哥!”
闻序难得一次眼里全是笑意,前所未有的开心,心脏暖融融的。他没感受过这么纯粹的感情,一颗坚冰一样的心脏都化开了。
唐挽:“我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你爸爸妈妈一定很疼你。”
“对啊,如果我把哥哥带回家,他们也会很疼你的。”
闻序摇了摇头,他很早慧,懂很多事了。
他早就知道了,有些东西根本不是他能得到的。